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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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太后剛用完早膳,正商量著打發人去給佟妃送些物件過去的時候,皇后卻帶著寧妃,陳嬪,那拉氏等一干嬪妃過來請安。

禮畢,太后命眾人坐了,一面端詳著皇后的氣,一面笑道:“今怎麼這樣早?”皇后一身湖藍旗裝,滿頭烏髮挽做家常髻,難得只了只白玉簪子並一朵藍絨花,渾身不見絲毫平素的珠光寶氣,華麗靡奢,倒多了幾分出水芙蓉般的清寧之,簡潔秀麗。

只見她給太后奉了杯茶,穩穩重重含笑而語道:“昨個聽說三阿哥的事情,想著額娘心裡定是難過,這不一早帶著姐妹們來陪額娘說說話兒,雖拙嘴笨舌的,到底也能給額娘解解悶的。”這番話兒說的極是毫無矯柔做作,端的是貞靜淑安的皇后娘娘款兒。我亦知太后私底下很是訓誡過皇后一番,要她安下心來讀書唸經,修修端莊穩沉的氣,原還以為這對皇后而言是難的事兒,卻不曾想倒真見了成效,只似乎太快了些,一時間我竟無法習慣這樣的惠姐姐。

太后接了茶抿一口又放在几上,只淡淡對眾人道:“平裡都留些神,太醫開的方子不要懈怠吃,這些子閒來就多在宮裡頭刺繡,看書打發辰光,染上了也不是玩兒的。”眾人躬身應了,太后又看著寧妃關切道:“太醫給二阿哥診過脈了不曾?”寧妃起身回道:“回太后,診過了,二阿哥身子骨還好。”皇后想起什麼似的,笑對太后道:“兒臣還有一件事,想請額娘定奪。”太后看向皇后,示意她說,皇后方開口道:“聽說京城這陣子也鬧天花的,想著二阿哥進書房裡頭,師傅和陪讀們每在宮裡宮外來回,難保不沾上星點半點,兒臣想著不若請師傅給二阿哥佈置些課業,待疫情過去之後再進書房,好歹放心些。不知額孃的意思如何?”寧妃聞言不覺一愣,因皇后無子,對眾妃所出子女一向是漠不關心的,這還是頭次如此體貼細緻的關懷二阿哥,怎不由得眾人驚詫。

太后尚未答言,只聽外頭內監傳喚道:“皇上駕到!”皇后並眾妃起身跪拜在地,福臨邁步走了進來,向太后請安行禮之後才命眾人起身。

太后笑命福臨坐了一旁,道:“剛才皇后的話,皇帝可聽到了不曾?”福臨忙道:“兒子聽到了。”說著,略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款款站在太后身側的皇后,彷彿無法置信一般,只是不解。

太后道:“皇帝怎麼想?”福臨道:“兒子正是來向額娘請示的,今早朝之上,索尼亦回稟了京城疫情的狀況,很不樂觀。”太后面有憂,詢問道:“可有什麼法子緩解?”福臨忙安道:“兒子已經命胡先生儘快研製出有效的方子來,並派了太醫院中於此道的太醫到京城中散發草藥之類給平民重症之人,命九門提督協助此事,將已染上的百姓隔離起來治療,以免擴大疫情。”太后這才略放心下來,讚許道:“此舉很是妥當。”又道:“那皇后所請之事,皇帝怎麼想?”福臨打量著皇后,一面道:“準了。”皇后含笑斂衽一禮,道:“多謝皇上恩典。”寧妃亦起身謝恩道:“臣妾替二阿哥謝太后,皇上,娘娘恩典。”福臨命二人起身,又轉向太后道:“額娘,兒子還有一事,今一早佟妃命人去養心殿請旨,想帶著玄燁出宮前去西山碧雲寺救治,她說一來天花極亦傳染,宮中人多,只怕一個不留神,況惹的人心不安。二來玄燁年幼,恐熬不過去,想去安置在佛前,夜焚香禱告,乞求佛祖保佑。兒子不敢擅自做主,特來請額娘示下。”太后思量了片刻,沉道:“也罷,她所言也有道理,就準了她所請,命胡宮山和阿哥所內伺候的太醫宮人們一併隨了她們母子前去。”我心內霎時湧起濃濃的不捨和掛念,卻也不好出言阻攔,正難過著,太后忽對我道:“你心中必定不捨,額娘準你到宮門前相送一程,將額孃的意思也告訴佟丫頭,玄燁是個有福氣的孩子,定能熬過這一劫。叫佟妃好生照顧自己個。”眾人暗暗的鬆口氣,我略能明白佟妃的苦心,為何忽做此決定,她是太清楚這宮裡的人情淡漠,跟紅頂白,幸災樂禍,她是不願讓自己的兒子在忍受著病痛生死未卜之時,還要揹負著他人的埋怨和詛咒。

神武門外,六輛馬車裝的滿滿衣物藥草,宮人們手執宮燈,微弱的月光下,一片淡紅的朦朧影綽不清,秋風蕭瑟中佟妃小心將裹的嚴嚴實實的玄燁抱到第二輛車上去,又密密的掩上車簾才轉向我,淡淡道:“你只當我去西山看紅葉了罷,不必掛念。”我靜靜注視著她,不過一夜的光景,眼窩已經深深陷了下去,雙目紅腫,只強撐了站在那裡,心內不覺酸楚的厲害,勉強道:“你只當我是個糊塗的嗎?去西山,到寺裡,你不過是做了最壞的打算,若玄燁真的捱不過去,恐怕你也不會再回來的。”佟妃是極冷的脾,喜怒親疏不形於的,此時見我泫然泣的模樣,也不覺見了真情,黛眉微顰,緊緊握住我的手道:“哪怕真到了那個地步,你是能體會的,那於我倒是一種超脫,總算沒了世間紛擾,還我一份清淨自在。”眼淚到底落了下來,只是默默相對無言。我目送著馬車漸漸離去,離紫城越來越遠,一時落寞的無可依託。這些子以來,唯一能與我做伴的不過只有她罷了,她的淡漠只是宮中最好的生存之道,她疏冷的眸子看向我的時候,隱隱的溫暖總能叫我突生動。

一個人緩緩走到城樓上去,只見萬家燈火通明,星星點點的圍繞著整個紫城,我遙遙的往西南方向看去,福臨下旨修建的定南王府正是在那個方向,再西面是佟妃孃家佟府,往東面是嶽樂的安親王府,那是我曾經最嚮往的地方,我以為那裡會是我的幸福桃源。所有的人都會有個叫家的地方可以依靠歇息,我卻什麼都沒有,這京城如此繁華熱鬧廣闊之地,竟沒有哪一處可供我容身。

蘇麼麼挑了燈過來尋我,見我只是默默站在城樓上出神,嘆氣道:“但願上天保佑,小阿哥能熬過去。”我的眼淚,在冷厲的寒風中,突然沒有任何徵兆的就了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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