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章武林秘辛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那緊關的廳門吃他用力一推,登時一陣“吱吱”之聲,屋瓦為之振動。
只聽廳中一聲沉喝,道:“什麼人?”廳門突然大開,鐵木大師,橫身攔在門前。
杜大鶚一拱手,側身由鐵木大師身旁溜了過去,走回自己原位。
鐵木大師看是杜天鶚歸來,也未出手阻擋。
那素衣少女望了杜天鶚一眼,舉起纖手一招,道:“過來。”杜天鶚微微一怔,暗道:“大概她已認為我服用過物藥了。”目四顧,不見青城雙劍,暗裡嘆息一聲,忖道:“難道兩人已遭毒手?”依言急步走了過去。
那素衣少女指指上官琦道:“和他站一起吧!”杜天鶚暗道:“要裝就裝到底吧,瞧瞧內情如何?”依言走近上官琦身側站好。
那素衣少女竟然放聲一陣咯咯嬌笑道:“再過一些時間,諸位只怕盡要與他們兩位一般了。”群豪對杜天鶚的突然轉變,確實大為震驚。杜天鶚聲譽滿關外,中原武林道上,也常常聽到他的大名,這等人物,武功暫時不去說它,單是江湖經驗一項,就算博見多聞,決不致在全心全意戒備之下,還受到別人的暗算,奇怪的是他竟和上官琦一般的變成了那素衣少女的奴役之人。
鐵木大師忽然覺著事態嚴重起來,低聲對凡木說道:“我去瞧瞧,那人究竟是哪裡受了人制,或是被人強迫的服下物藥?”凡木道:“小心受人暗算。”鐵木大師不再言語,大步直向杜天鶚走了過去。
素衣少女突然叫道:“打那和尚,別讓他走近來。”杜天鶚心知此刻對她必須要言聽計從,才能使她深信不疑。當下舉手一拳,直向鐵木大師打去。
鐵木大師早已暗中運氣戒備,一見杜天鶚依言舉拳擊來,立時揮掌接去,用出五成真力。
哪知發出的真力,一和杜天鶚擊來的拳勢相觸,登時心頭一動。他乃一代高僧,處處都替人設想,儘管江湖上險詐無比,他仍然願信好的一面,一覺出對方擊來拳勢上,未蘊真力,立時把蓄蘊在掌上內力收回。
他內功深,暗勁內力已到了收發隨心之境,當下一
內腹,立時把發出內力收了回來。
他內勁收得雖快,但杜天鶚已然到壓力,被震得後退了一步。
那素衣少女柳眉一皺,罵道:“沒有用的東西。”探手人懷,摸出一柄短劍,隨手一揮,上官琦立時疾躍而上,舉手一拳,當向鐵木大師打去。
鐵木大師這次不敢出五成功力,右掌一揚三成內勁,接了上官琦一掌。
哪知這一拳來勢猛惡無比,而且內功奇大,鐵木大師竟被震得一連向後退了兩步。
上官琦一擊得手,欺身而上,拳腳齊施,猛攻了過去。
鐵木大師接了三招,心中大生驚駭。只覺對方招術奇奧,拳腳來勢,無不出人意外,而且招招含蘊內勁,非同小可。
他覺遇上勁敵,準備全力反擊時,已然失去先機,被上官琦奇詭的拳腳迫得有些應接不暇,竟然難以爭得主動。
廳中黑暗,兩人的拳勢又極快速,是以別人無法看到動手情勢,但聞拳風呼呼,打得烈絕倫。
凡木大師凝神望去,只見上官琦拳腳招數愈來愈是凌厲,大有越戰越勇之概。鐵木大師卻因失去先機,鬧得有些施展不出,但他功力深厚,兼通了少林寺七十二種絕技,雖處劣勢,但仍然鎮靜從容,毫無慌亂之。
那素衣少女雖已知上官琦武功高強,身懷絕技,但沒有料到他竟然能與少林寺中一高僧打得平分秋
,而且一路搶攻,一直佔著優勢。
她開始對這面枯黃的少年,開始留心起來。只見他猿臂蜂
,身材勻健,雖然穿著一件破綻的衣服,但仍無法掩蔽住他那
秀之氣。不知何故,這等體態瀟灑的人,卻長了那樣一副難看的面孔。最妙的是他身上膚
,凝如羊脂,和臉
那等枯黃的樣子大不相同。只見他拳打足起之處,都帶著
盪的潛力,而且這種排空勁氣,大有逐漸加強之勢。但身法卻又似行雲
水,輕鬆異常。
起初之時,群豪都無法看得清楚兩人動手情形。同時每人心中,都有一個成見,想著以鐵木大師在江湖上的威名,十招之內,上官琦不敗即傷。哪知事實上大謬不然,兩人動手了二三十招,上官琦不但毫無敗象,而且鐵木大師失去的先機,仍然無法扳回。
這大出群豪意外的變化,立時引起了廳中所有之人的注意,個個運足眼神,凝目注視。
杜天鶚暗中看那素衣少女初時還有相助的心意,後來大概發覺了上官琦的武功還在自己之上,不但打消了相助之心,而且已不再留心兩人動手情形,卻把目光投注到上官琦的身上,似是已對他動了懷疑之心。
本來,上官琦的裝著,也實在留給人大多的破綻。
忽然間心中一動,暗暗忖道:“看樣子他似是真正地受了毒藥所,眼下已引起這素衣少女的疑心。我必設法和他相處一起,暗中保護於他。”一時心念轉動,意志已決。
這時,兩人已相搏了四十餘個照面,鐵木大師仍然沒有搶回先機,心中雖對這少年的武功,暗暗佩服,但拳腳之上,卻也開始了變化。他已覺到,不用出絕學,只怕永難扳回劣勢,
鬥問,暗提真氣,突然大喝一聲,全力劈出一掌。
這一掌力道強猛,非同小可,一股強勁絕倫的排空勁氣,直向上官琦撞了過去。
全室中人,都被那盪的暗勁,
起的風力,吹飄起衣袂。暗暗讚道:“鐵木大師的盛名,果不虛傳,單是這一記強勁的掌力,就足使眼下群豪失
。”杜天鶚卻為上官琦暗捏了一把冷汗。這大廳雖然不小,但四周站滿了人,閃避極是不易,當下暗中一提真氣,蓄勢戒備,上官琦如若接不下這一記勁厲的掌力時,立時出手相助。
就在提氣準備的當兒,上官琦已硬接了鐵木大師的掌力。
兩股盪的暗勁一撞之下,上官琦被震得向後退了兩步。
鐵木大師雖然站在原地未動,但他劈出的一股強猛的掌力,被突然消失得無影無形。
廳中群豪大都是久走江湖的高手,這等情形甚是少見,一時之間不為之一呆。
但鐵木大師心中卻十分明白,上官琦竟然把自己劈出的掌力,全部硬接下來。他向後退了兩步,借勢把身上承受的撞擊之力消去。
凡木大師久和鐵木大師相處,素知師兄武功,這一掌足可裂碑碎石,就是自己想接下一掌,也要用出十成功力,但對方卻能安然無恙地承受了他這一擊。
他已從師兄愕然的神情中,瞧出了鐵木心中的震驚。緩步走了上去,低聲問道:“那人傷了沒有?”鐵木大師搖搖頭,施展傳音入密的工夫,接道:“咱們遇上了生平未遇的勁敵。如若他反擊過來,勢道實是凌厲無匹。”那素衣少女突然輕鬆移步,姍姍走到上官琦身側,低聲問道:“你受了傷麼?”上官琦微微一笑,搖頭不語。
她並非對上官琦動了憐惜之心,而是發覺了此人武功不凡,後帶隨身邊,倒是一個極好的幫手。
大廳中重又恢復了沉寂。所有之人,似都為鐵木大師和上官琦這一戰,微生凜駭,想到了自己縱然出手,決難強過鐵木大師。
突然間大廳外面,響起了袁孝的喝問之聲,道:“你們說完沒有,我要進去了。”那素衣少女高聲應道:“還沒有,你在外面再等等吧!”鐵木大師忽然高宣一聲佛號,道:“姑娘不用再借詞推拖了。令尊之事,老衲已推想到一二;姑娘伎倆,大概已經用完。天也已快近五更,說與不說,單憑一言而決…”那素衣少女突然放聲咯咯一陣大笑,道:“我先反問諸位一句:在場之人都請們心自問,可都當真是憑弔家父而來的麼?”全廳中人,都被那素衣少女幾句話問得呆了一呆,心中暗自問道:“是啊!我們來憑弔閔老英雄,當真因為崇敬他的為人、豪氣,才不遠千里趕到此地麼?”如果不仔細地想上一想,大廳中人,都會很肯定地答道:不錯,我們千里跋涉而來,正是為憑弔閔老英雄…
但仔細一想之後,似乎還有另外一種原因。這原因雖然深深地隱藏在心中,但卻是群豪冒險而來、堅持留在此地真正動機。只是這原因深藏在心底,不仔細想上一想,不易覺到罷了。那素衣少女一提之後,群豪都覺著她問得不錯,自己千里趕來,似非單純地憑弔閔老英雄而來。
那素衣少女放聲一陣咯咯大笑,道:“家父在世時,對武林中幾家正大門戶,曾經施恩甚重。各位心中敬重他的為人,還在其次;主要的是怕對家父有何不利的舉動,會引幾家正大門派的干涉;也害怕家父武功過人,下手不易。因此,雖然對我閔家有了偷覷之心,但卻不敢明目張膽趕來我們閔家擾亂。”群豪似是被她這幾句責問之言,說得無話可駁,個個沉不語。
那素衣少女微微沉了一陣,道:“其實家父也很擔心昔年的事被人拆穿。數十年來,一直惶惶不安,一面苦練武功,一面暗中派人對昔年一些知此內情的老友暗下毒手。如若世界上所有知道內情的人,盡被殺死之後,他這一件隱秘,將成千古懸案。他也將成為千秋後世,武林人崇敬的人物。”鐵木大師似有所悟,低宣了一聲佛號道:“這麼說來,昔年那場正
大決鬥,是令尊有意挑起的了?”那素衣少女道:“何止是有意挑起,而且是他一手造成。他卻在中間坐收漁利,侵
了三寶。”鐵木大師暗暗忖道:“此女這般揭
她生父的隱秘,只怕另有用心;難道他們父女三人之間,還有什麼衝突之處不成?”只聽素衣少女繼續說道:“可惜那件瞞天過海的大計,非他一人之力能夠完成。因而不得不找人相助,暗中幫他佈置一切。那一場大決戰,正
雙方,都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本是個兩敗俱傷的局面,但因他的陰謀忽然被人發覺,他為了自身的安危,才倒向正大門戶,使對方全軍覆沒,一敗塗地…”遍天下都知道閔老英雄在正
大決鬥一戰之中,協助了少林、武當等正大門戶,不但使當時各大門派高手倖免於難,而且使與會的江湖群魔,傷亡十分慘重;但究竟閔老英雄如何協助各大門派高手,卻是鮮有人知了。
鐵木大師輕輕嘆息一聲,道:“原來個中還有這麼多的恩怨牽纏,老僧不解的是…”素衣少女冷笑一聲,道:“不解的是我這般對待自己的生身之父,於情於理,都使人有著奇異之…”不知何人大聲接道:“大丈夫難保
賢子孝,閔老英雄雖然博得了我們武林同道的敬重,但遇上你們這無法無天、斬情滅
的不肖子女,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這幾句話,罵得十分尖刻。那重孝少年,早已忍不住雙目淚下;素衣少女也被罵得呆了一呆,緩緩舉起衣袖,拂拭一下頭上的汗水,說道:“他見利忘義,暗下毒手,害死了情同骨
的結義兄弟,事後又設法毒殺他全家滅口,似這等人物,如何叫人敬重於他!”群豪又一個聲音嘆道:“可是,你總是閔老爺子的女兒啊!”那素衣少女突然舉起衣袖,蒙在臉上,道:“我不是,我沒有他那不仁不義、殘酷的毫無人
的父親。”顯然這一擊,正中要害,已使那一直冰冷鎮靜的素衣少女,有些支撐不住了,聲音中微帶顫抖。
鐵木大師道:“令尊的一生作為,在武林中早已有了評價。不論他是有心藉助各正大門戶之力,了斷私怨;或是他藉故排除異己,謀奪什麼東西也好,但他相助武林中正大門戶,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只此一樁,己足使武林同道們對他敬重有加了…”那素衣少女突然放下掩臉衣袖,怒道:“你們出家人講求因果循環,他那等用心險惡之人,難道還不該遭到報應?”鐵木大師心中一動,道:“子女不論父過,姑娘這般批評令尊,早已落下不孝之名。”那素衣少女在群豪群相責問之下,顯然已有些慌亂,失去了鎮靜,大聲喝道:“誰說他是我爹爹?”此言一出,全廳中人,頓時為之默然。
那素衣少女怔了一怔後,似已發覺了自己失常,舉手理理鬢邊散發,藉機使心情平靜一些。
鐵木大師突然向前一進,雙目神光炯炯,視在那素衣少女臉上間道:“令尊可是被你下手害死的麼?”那素衣少女道:“你苦苦追問兇手,不知是何用心?”鐵木大師道:“貧僧等離山之時,奉得掌門令諭,如若閔老英雄不幸身死,必要追查出兇手是誰,如能把兇手帶回嵩山最好!”那素衣少女道:“所以兩位想把我押回你們嵩山少林寺,向貴派掌門邀功?”鐵木大師正容說道:“適才聽得姑娘一席大論,似是令尊之死,內情複雜無比。如果姑娘之言,不是捏造,貧僧等實不願捲入這次漩渦之中,故而再三追查兇手姓名下落。老衲等甚願傷害閔老英雄的兇手,能夠
身而出,和我們掌門方丈相見,把為何傷害閔老英雄的諸般經過,據實相告敝寺方丈。既可化除敝寺對此事追查之心,也可把昔年一般是非經過,公諸後人,使他們知所警惕。”話中之意,已隱隱暗示那素衣少女道:“我等已知兇手是你,但這中間,似是有著十分複雜的恩怨,你如能和我們同赴少林寺中一趟,見過我們寺中方丈,說明此中經過,少林門下弟子,或可不追此事了。”他自覺這番話中,已給了那素衣少女十分面子,量她也不致不答應,不敢不答應。
只聽那素衣少女“咯咯”一陣嬌笑,道:“找那兇手出來,雖非什麼難事,但也非一半天之功,兩位大師父…”鐵木道:“我們可以等上三天兩
,讓他辦完了事情,再走不遲/那素衣少女又是一陣“咯咯”嬌笑道:“此地到你們嵩山本院,不知要走好長時間?”鐵木大師道:“多則一月,少則十
,要看那人的腳程如何了。”素衣少女道:“像我這樣呢?”鐵木大師道:“如果咱們連夜急趕,五六天時間,大概夠了。”那素衣少女道:“找那兇手,算它三比路上行程六天,已經九天了。你不算算,可能麼?”鐵木大師道:“有何不可?”那素衣少女道:“你連今夜只還有十
不到的壽命,縱然那兇手
身而出,你也沒有法子把他帶來。”鐵木大師看她繞彎子說了些諷譏之言,不覺心頭大怒。暗暗忖道:“此女分明是有意嘲笑於我,故意把自己說作兇手。如不給她一點教訓,那還得了!”當下合掌宣了一聲佛號道:“閔姑娘不妨把兇手姓名相告老衲,看看是老衲先死,還是兇手成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