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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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不對了。
這是這幾天耿林揮之不去的一種覺。現在他一個人坐在"身後"酒吧裡,已經在喝第二杯金湯尼了。剛才,吳剛匆匆穿過店堂出門,看見了耿林,他們很友好地打了招呼,之後吳剛離開。耿林看得出吳剛沒有跟他這位老主顧過多搭話的願望,這讓耿林心裡產生了一個小小的不舒服,因為他一直是很看重吳剛這個人的。像他這樣的男人耿林是很願意接近的,他覺得在這樣的男人身上有自己缺乏的東西。而剛才看見吳剛時,耿林閃過一個念頭:這會兒能跟吳剛聊聊該是不錯的,所以吳剛對他類似不理不睬式的禮貌多少刺
了他。他連喝了兩口酒,但沒有離開。
婁紅被撓傷後到現在一直沒有上班,也沒有去他們的"小屋"。雖然他們每天通電話,耿林還是越來越不安。在他讓人給婁紅送花的時候,他們也一個多星期沒見。耿林對此問過自己,發現自己的覺有些無奈:他想見到婁紅,但這是目前做起來有困難的事,所以不見也罷。另一方面,這麼多的打打鬧鬧讓他十分疲憊,兩個人先不見面各自好好想想,也很合他的心意。那時,他曾為自己對婁紅的熱情銳減難過了一陣,但覺得自己還是愛對方的,於是就安心了。再有,他還相信婁紅會首先耐不住,進而結束他們不見面的階段。婁紅任何時間去"小屋"找他,他都會用全部身心和熱情去
接,而不會有半點遲疑,這就是愛,他想。
但是,婁紅一次也沒去"小屋"找他,這使耿林漸漸意識到另外的可能,立刻責備自己只是從自己這方面去考慮他們愛情的結局,像多數男人那樣。可惜的是婁紅跟多數女人都不一樣,他們的關係似乎更取決於婁紅,而不是他。想到這個,耿林首先
到的不是悲哀,而是心沒有著落。
這段時間耿林一直處於這樣的心態下,與其說跟婁紅不能見面的痛苦在折磨他,不如更準確地說,與婁紅關係處在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狀態下更讓他無法忍受。如果婁紅明確告訴他,他們有一個未來,他能這樣等下去,一年,兩年,無所謂幾年,但他們通電話中,婁紅不僅沒有明確的態度,相反迴避談未來。有一次,他極力引導婁紅展望未來,婁紅便拋給他一句話:"談未來很愚蠢,說穿了不過是自我安。"耿林的生活在這樣的半真空狀態下艱難地向前推進著。下班以後的時間他想盡辦法打發。沒有同事朋友聚餐,沒有加班,他就一個人泡酒吧。他差不多走遍了除"身後"以外所有他知道的酒吧或是咖啡館。在那兒,他看報紙,有時覺得這樣比回"小屋"好過一點兒。在"小屋"因為沒有婁紅,他覺得孤寂,更厲害的是他一個人在那兒獨處,總是不自覺地想到劉雲,而劉雲是他現在最不願想到的一個人。
現在他終於坐在"身後"酒吧,坐在他和婁紅常坐的老地方,卻有點兒後悔來了。平時他寧可去別的酒吧也不來這兒,是過於想念這個地方,怕一來這兒就會勾起全部回憶。他坐在別的酒吧裡的時候,可以稍微從容地回憶"身後"的往,可以專想自己願意回憶的那些事,大都是
漫讓他現在仍然心動的好事。現在他坐在這兒湧到腦海裡的都是另外一些他盡力不想想也想不明白的事,一時間他很煩。他搭眼兒看看酒巴里的幾位女
,他知道,如果他願意他可以把其中的一個用幾句甜言
語帶回小屋。他現在的身體正有這種需要,他想,要解決這莫名的煩惱對男人來說最好的辦法不過是摟起女人睡一覺兒。他又看幾眼那些姑娘,突然就招呼結賬,一分鐘後,他已經站在冰涼的夜
中。
沒有女人被帶出來,他快走幾步翻牆跳進公園,像瘋子一樣往前走。在他結賬的那個瞬間裡,他明白他難捺的渴望並不是對任何一個女人的,而是專門對婁紅的,對婁紅的。他來到婁紅體躺過的那片草地,像死去一般躺下去發現自己的身體甚至靈魂都朝著婁紅。他覺得呼
有些困難,他忘記了所有具體的煩惱,身體裡充斥著一個巨大的聲音:只要現在能見到婁紅,能把她很真實地抱緊,只要能窒息般地吻她,只要…他什麼都願意做。
他掏出手機,撥通了婁紅的電話,但是佔線!
他臉朝天躺著,看著斜上方水一般溫柔的月亮,悄悄地彎著,牽引著草地清新的氣息慢慢籠罩耿林。他把目光從月亮移到星星,心裡突然變得異樣,彷彿星星是婁紅有時挑逗他的目光,把他心裡的某個地方得很軟很軟。"那些曾在這兒發生的往事多好啊!即使此生再也得不到,也值得了,也應該滿足了。"想到這兒,他長出了一口氣,煩惱和剛才的慾望漸漸弱暗下去,一種新的情緒在這片充滿啟示的夜空中主宰了耿林。如果給這樣的情緒命名,該叫
漫吧。
漫是許多人喜歡的最佳境界,因為它溫和。
耿林又撥了婁紅的號碼,電話通了。
在我們經歷的時間裡,肯定有很多瞬間是起決定作用的,是能改變生活的瞬間。因此,巧合這個詞總是讓人覺得離命運那麼近。這個晚上,在耿林第一次給婁紅打電話時,如果電話不佔線,或許他們會有另外的命運,至少這個晚上全心全意可以以另外一種樣式度過。但是電話佔線,婁紅在給一個女朋友打電話。在電話裡她對女友較詳細地敘說了自己的心態。婁紅有著與耿林類似的心情,但又沒有足夠的力量去改變。在這種沒有頭緒的情緒下,她也有了對的嚮往,好像這身體的結合會讓他們的情形明朗起來,從
上站起來就知道該怎麼辦了。女友嘲笑了婁紅,說她想什麼最後都要歸到
上去。
"想到上去有什麼不好?!至少這
覺是真實的,你不至於讓人給蒙了。"婁紅坦白地說。
"你正好說反了,因為這方面原因做出選擇的女人,十個有九個都是悲劇人物。"女友慢聲細語地說,"時間久了,這件事就不靈光了。到那時候你怎麼辦?你發現你失去了選擇的理由,但什麼都晚了。"
"你覺得我和耿林之間只有這件事,有…"婁紅小心地發問,她希望知道這個女友的看法,她覺得這個女友比自己溫和,也許也聰明些。
"我什麼都沒覺得,我都不認識那個男的。"女友說。
婁紅放下電話,思緒卻沒斷開。她在認真想,連結她和耿林的是不是隻是這方面的
引。但她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她覺得自己不該懷疑耿林對她的愛情。可是,她這份善意而美好的理解宛如
星轉眼又消失了。"我和耿林
本就沒有公開的生活,我連他的一個朋友都不認識,我
本就不瞭解穿衣服的耿林,那麼…"婁紅不敢再往下想,耿林的電話便在這時打了進來。
"耿林。"耿林先報名字,好像有些拘謹。
"你好。"婁紅不知說什麼,就先這樣遮掩了一下。她沒想到耿林會這麼晚打電話來,已經快半夜了。
"怎麼問候起我來了?"耿林有點兒不舒服。
"那我說什麼啊?"婁紅說。
聽見婁紅這句話,耿林腦袋的第一個反應是,她在這段時間裡有了別的男人。
"已經無話可說了?"
"你在哪兒?"婁紅問。
"剛從身後出來,現在在公園裡。"
"有雅興嘛,月光不錯吧?"婁紅的話雖有調侃成分,畢競輕鬆下來,它喚起耿林對過去的懷念,他多麼喜歡那個輕鬆任
的婁紅啊!
"我真的想你,紅,公園裡什麼都沒變,就是缺你。我,我…太想你了。"耿林低聲說完了這番話,便等著反響。
沒有回答。
耿林抬頭又望那月亮,然後又望遠處樹林中的巨大黑暗,彷彿月光只把他在的這片草地照亮了,讓他暴出來。這並不是很久的時間,他們不過是一段時間沒有見面,但婁紅卻不再呼應他的召喚。他覺得眼睛發
,可是對婁紅的渴望並沒有因此平息。
"到我這兒來,或者跟我回家。"耿林再一次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