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三大生命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聽得白素這樣說，我知道她也肯定了小郭找對了人丨丨金秀四嫂去找廉不負的那時，她正剛遭慘變不久，心中懷著巨大的悲痛。

我不知道她當時有甚麼打算:是要為她丈夫報仇？還是已經心灰意懶，準備從此隱居了事？

在這樣的情形下，廉不負還為了他自己那種莫名其妙的情，和金秀四嫂糾纏不清，也真虧得金秀四嫂有這份耐，和他好言好語地去解釋。

那時黃堂六歲丨丨六歲的孩子，可以很懂事，黃堂顯然屬於懂事的那一類。也就是說，那時候的小黃堂，對自己的父親和自己以前的生活都很清楚，可是他卻能夠甚麼也不說，這份本事，當真難得之至。

不過，他後來一直對廉不負甚麼也不說，這就變得很是可怕丨丨這個人，我認識了他那麼久，就不知道他為人如此深沉！

當時，金秀四嫂正懷著孕丨丨那黃而原來是遺腹子，所以他和黃堂吵嘴的時候，會說他自己是‘沒爹的孩子’。

當然，我也明白了，他自稱名字是‘黃而皇之’，白素猜到了他這個怪名字的來歷，他就號啕痛哭，黃而又說自素的話，碰到了他的傷心處丨丨遺腹子想起了自己的身世，的確難免傷心。

我和黃而相處不久，可是卻可以肯定他的格和黃堂大不相同。他熱情朗，無城府，坦率可人丨丨我估計他一直和金秀四嫂生活在一起，那正是金秀四嫂的格。

有這種格的人，很容易得他人的友情，金秀四嫂能夠令白老大如此看重，當然是由於她為人可愛之故。

一下子想通了很多疑問，可是最重要的一個問題還沒有答案丨丨金秀四嫂究竟隱居在甚麼地方？

我向白素望去，只見她眉心打結，顯然地想到了同一個問題，而且沒有答案。

我想問小郭一些問題，可是還決定不了從哪裡開始問才好。白素已經先我而問:“關於黃天功的子，你有甚麼資料？”我自然而然點了點頭丨丨這正是我也想問的。小郭只知道我們要找一個‘姓黃的印尼華僑’，並不知道有金秀四嫂其人。

白素這一問，小郭立刻現出很興奮的神情，用力揮了一下手:“我正想說到他的子丨丨黃天功一共娶過三個子，值得一提的是他第三位子。這個子神秘之極，連黃天功幾個親信等閒都見不著她，說出來令人難以相信丨丨”小郭說到這裡，笑了起來:“這個縱橫七海，殺人越貨，統領好幾千手下的海盜頭子，居然是‘怕老婆’！”我笑道:“這又何作為奇？”小郭不住搖頭，像是這件事簡直不可思議。他道:“這黃天功不但身高兩公尺，而且一身武功，身子像鐵打的一般，水更是了得丨丨人們都說，天下水，都連加農笫一，黃大功第二！”我更正他的話:“不，他子第二，他最多排第三。”小郭一聽得我這樣說，神情訝異莫名，叫了起來:“你怎麼知道？確然如此。每當有人這樣說，黃天功必然更正:“我最多排名第三，四嫂才是第二。

此人很怪，稱自己的子為四嫂，不知有何出典。”我和白素都笑了起來，小郭十分機靈，立刻問:“有甚麼是我不知道的？”小郭說到這裡，我們再無疑問丨丨金秀四嫂確然是嫁了黃天功。我把有關金秀四嫂的一切，用最簡單的方法向小郭作了介紹，聽得小郭嘖嘖稱奇:“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奇中還有更奇，簡直沒有止境。”我欠了欠身子，問了一個最主要的問題:“黃天功死後，金秀四嫂去向如何？”小郭搖了搖頭:“從此下落不明丨丨那時，她為黃天功生的兒子才五六歲，那是黃天功唯一的孩子丨丨”我又更正小郭的話:“不，他還有一個遺腹子。”小郭望定了我:“怎麼一回事？你知道得好像比我更多！”我道:“全靠你調查所得，我們才解決了很多謎團。現在最主要的是金秀四嫂的下落。”我說著，又把金秀四嫂最近曾到過此地的情形，說了一遍丨丨黃堂的案件和他屋子失火的事，很是轟動，小郭當然也知道。他聽了之後，不跌腳:“真應該常和你聯絡才是丨丨甚麼樣的怪事，你都有份！”我笑道:“承贊，承贊！託你再去找金秀四嫂丨丨她有可能成為非人協會的新會員，白老大也急看要見她，事不宜遲，請從速進行！”小郭霍然起立，大聲道:“得令！”我又把天工大王也要找四嫂的事情說了，小郭連連點頭:“我知道丨丨要是我不能把她找出來，我姓郭的就算是從此英名掃地了。”我哈哈大笑:“你知道就好，好自為之！”小郭充滿信心，告辭離去。我和白素各自把小郭帶來的信息消化了一下，我先道:“希望不久小郭就有好消息來。我很奇怪都連加農怎麼會和金秀四嫂有聯繫，以致要介紹她成為非人協會的新會員。”白素道:“他們都可以在水裹生活，自然有機會認識。”我大搖其頭:“不對丨丨金秀四嫂悉的是湖水，而都連加農卻生活在海洋中。”白素想了一會，才道:“你也太古板了丨丨水就是水，何必拘泥於湖海之分，豈不聞“天下弱水三千，都是一家’。地球上所有的水，都可以互通，本上是一體。”白素這一番話，雖然我一聽之下，立刻可以認同，可是卻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聽到把這種情形說得如此具體。

我還沒有來得及有反應，白素又有了補充:“所以，如果說水有生命的話，那麼，情形就很特殊丨丨”她說到這裡，停了一停，神情凝重，顯得她將要說的話很是重要。接下來，她緩慢地說:“那情形是:地球上所有的水，是一個生命。”我呆了一呆，問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是水，就屬於同一個生命體？”白素的這個設想，的確十分奇特，所以我要肯定一下。

白素的回答來得很快:“是，就是如此丨丨不但是所有的水，而且還包括了所有的冰，和所有的水蒸氣。”不等我再發問，白素進一步發揮:“冰、水、水蒸氣丨丨水的三態，是三位一體，就像一個人的身體有血、骨、一樣，都是同一個生命的組成部分。”對白素提出的這個新理論，我正想鼓掌，卻已聽得暴雷也似地一下喝采聲，從樓下傳了上來。那一下叫好之聲，震耳聾，突如其來，連白素都不免嚇了一跳。

當然，我們立刻聽出這一下喝采聲，乃是天工大王所發。我一步跨到書房門口，向下看去，只見天工大王由戈壁沙漠、紅綾、溫寶裕擁著，站在客廳中間，人人抬頭向上，各人表情不一。

其中以天工大幹最是動，他那把大鶴釉誆蛔《抖，張大了口，喉間發出一陣怪聲，雙手揮動，帶起寬大的衣袖，發出陣陣勁風，聲勢甚是駭人。

紅綾則雙眉緊皺，正在思索。溫寶裕一副喜出望外的神情，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戈壁沙漠在不住搖頭，顯然他們覺得白素的那一番話太匪夷所思。

這些當然都是他們完全聽到了白索的話之後的反應丨丨我和白素討論得出了神，竟沒有發現他們是甚麼時候進來的。

這時，天工大王像是已經緩過氣來，他又大叫了幾聲‘好！太好了！’然後又道:“真是聽君一席言，勝讀十年書！”白素在我身邊回答:“閣下太過獎了，我只不過一時興起，隨便想像而已。”天工大王仰著頭:“宇宙之間，多少事都在想像之中產生，只要想得好！”不等白素再說甚麼，天工大王又道:“我也本不必去找甚麼四嫂了，就剛才那一番話，令我茅頓開丨丨我知道水的生命是怎麼一回事了。”他可能是太高興了，一面說，一面手舞足蹈，喉間還同時發出了許多表示歡喜的聲音。

看到這種情形，我知道他一定由於白素的話，引發了他的想像力，使他觸類旁通，更進一步想到了許多他以前想不通的問題。

我立刻問:“是怎麼一回事，願聞其詳。”天工大王老實不客氣，先大模大樣坐了下來，再向溫寶裕道:“拿酒來！”紅綾忙道:“我去備酒，你且先說起來。”紅綾此言，深得我心丨丨她知道我急，要先聽天工大王講個究竟。

天工大王對紅綾的看重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竟然道:“叫小寶去，你在這裹聽我說，我若有不到之處，你來補充。”紅綾居然也當仁不讓，點了點頭，也坐了下來丨丨此情此景，看得戈壁沙漠羨慕不已。白素向紅綾看了一眼，像是怪她沒有禮貌，我知道在過去幾天，紅綾和天工大王已經成了忘年之，所以對此情景，也就見怪不怪。

天工大王說話之前，先向白素拱了拱手:“我的想法，是受你的啟發而來，請多指教。”小寶已經把酒取到，竟用了一蘋海碗，天工大王端起碗來，一口氣就把酒喝完，這才道:“地球上所有的水，本可以互通丨丨水不斷地在變成水蒸氣，而水蒸氣也不斷地在變成水。從太平洋南部變成水蒸氣的海水，說不定就在丹麥上空化為雨水，落下來之後，變成一條小溪的一部分。”他說到這裡，略停了一停，向我們望來。各人都點頭，表示明白他的意思。

他又喝了一大碗酒，繼續道:“這是生命的一種循環丨丨也可以把它當作是水的生命中的循環系統。所以地球上所有的水，所有兩個氫分子和一個氧分子合成的物質，都是同一個生命。”天工大王神情嚴肅，像是他剛才所說的那一番話，是一篇很重要的宣言一樣。

戈壁沙漠驚歎:“這個生命體何其龐大！”天工大王哼了一聲:“和整個宇宙相比，這個生命體又何其渺小！”戈壁沙漠當然無從反駁丨丨別說是地球上所有的水，就算是整個地球，也不過是宇宙中的一粒微塵而已。

兩人又道:“然則在地球上，水的生命體應該是最龐大的生命了。”他們以為這樣說，一定可以得到天工大王的讚許了。誰知道不但天工大王，連紅綾也大搖其頭。

這一老一少有這樣的反應，連我也莫測高深。只聽得天工大王道:“在地球的三大生命之中，水，最小！”我一時之間難以理解他這話的意思，我向白素說了一句語:甚麼是地球三大生命？

白素也用語回答:他一直認為高山是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