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黃河絕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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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夜晚黑得特別早。當我習慣地站在天橋上張望不遠處影院的最新劇照時，發現寧靜的大眼睛在夜幕中正恬靜地朝著我或者我這個方向微笑，“黃河絕戀”四個字龍飛鳳舞地蓋住了保爾·克頭上包裹的紗布。

也許這個夜晚過早地離開了我溫暖的辦公室而到似乎比較悠閒，回家總是我已經無處可去的最後選擇，我不喜歡很早回家守著一些莫名其妙的電視劇直到它說再見。我看了看時間，離開演還有一刻鐘，而電影散場時還會比較早，很好，一切都那麼合適，完全就是為著讓我能有一次從視覺味覺到神的充分享受，我喜歡把時間計算得很準確的那種悠閒。小時候，媽媽偶爾會帶我去看電影，次數極少，那會兒也沒什麼好電影，何況那時大人總認為家裡有電視本沒必要掏錢去看電影。小時候看電影印象極深的不是電影內容，而是每一次都會遲到，永遠不知道媽媽在家裡忙些什麼，總是要到電影快開演的時候才匆匆忙忙帶著我出門，黑燈瞎火地摸進電影院，僥倖的是那會兒的電影本來也極少按時開演。長大以後準確說是這些年，我很喜歡看電影，(有時看書上某人介紹自己的愛好是看電影，我一直覺得奇怪，看電影算是愛好麼？)喜歡一個人看一場好電影，無所顧忌地喜嘆哀樂，這種滋味實在比較好。

我有個奇怪的習慣---喜歡在影名出來之前猜測它會用什麼字體。有時會猜中，這個可能是據對劇情的大概猜想和覺吧。胡思亂想很快被“黃河絕戀”四個如行雲水一般的字打斷。

本來一直不太愛看戰爭的東西，因為害怕血腥帶給人的壓力，可是血腥背後的思索也會更長久一些。1943年，女八路安潔(寧靜飾)等幾人搭救了在一次飛行任務中受傷的飛行員歐文(保爾·克飾)，他們在尋找軍分區的這個目標過程裡，歐文愛上了安潔。最後在渡過黃河的時候，安潔被本人打傷了腿，把生存的機會留給了歐文。概述起來似乎只有幾句話，可是留給人的思索和嘆卻是很多也很深。

也許在戰爭的血腥和死亡的威脅下才顯得生命更加的可貴。飛行任務中歐文的另一同伴被本的海上艦隊擊中，沉入海中。當歐文暴怒地終於擊中了本艦隊，自己的飛機也無可倖免地中彈著火，掉了一隻輪子的飛機歪歪斜斜跌跌沖沖地翻山越嶺咆哮著最後掛在一個懸崖上時（頓時很多種聲音都在尖叫著，我聽不見自己的尖叫聲，只是突然覺我的嗓子裡有聲音），歐文在無人的山巔上撕心裂肺地叫著，god~~~~~~~~~~~~~，恐懼和求生的回聲在山谷裡盪漾，生命此時顯得那麼脆弱和無助。一個放牛的小孩用繩子把他救了上來，藍天下歐文的藍眼睛一片澄清，重新獲得生命的狂喜只有嚐到過險些失去的人才會體味出來。天真的小孩對歐文的相機很興趣，就當歐文給他照相的一瞬間，軍的敵機投下了一粒炸彈，孩子燦爛的笑只是留在了歐文的底片上，炸彈留下的巨坑裡連屍首都看不見…

我始終覺得從前的一些電影一直有些臉譜化，壞人一定長得嘴歪眼斜目光惡，好人就是濃眉大眼讓人一看就信得過那種。後來是有些變化了可也讓人覺得突兀，覺不到變化的據，可能是因為劇情的需要讓他們做一些角的轉變而已。人的善惡扭轉在這部片子裡有一個人體現得特別傳神--神泉寨主的跑腿三泡，嘴歪眼斜外帶頭髮少得可憐，這人誰看了都覺得不是個好人，狗腿子的形象。他抓住了世代的仇人八路黑子時，那種陰險惡讓人恨之入骨。可最終我卻認為他還是條漢子，當他的主人被本人亂槍打死的時候，他人裡善的一面體現得那麼自然暢，他點火燒了本人的窩棚。本人決定在黃河邊活埋他--一鏟一鏟的土把他掩埋時，他嘶啞的聲音無限蒼涼而具有悲劇意味地唱著高亢的山歌，那種大無畏的神並不亞於用口堵住軍槍眼的黑子。

最讓人嘆而回味不已的是安潔與歐文這一場生死之戀，看完我才覺得片名叫做黃河絕戀是如此的恰如其分。安潔的出現真的象上帝派給歐文的天使，歐文被那粒炸彈炸傷以後睜開眼看見的是扎倆小辮戴著軍帽英姿颯的安潔，大眼睛裡寫著同志式的關切。他們的背景也安排得比較天衣無縫，安潔從醫科學校畢業(所以會講英文)，積極的愛國主義者，忠貞的八路軍，而歐文是派到中國支援戰爭的美軍，在中國呆了好幾年，所以會講中文。導演沒有把這場戰爭背景下的愛情安排成一見鍾情式，無疑是非常高明的。女八路安潔他們一直肩負的使命就是把歐文送到軍分區組織上，在這段過程裡他們經歷了無數的生死磨難，正是因為在這些坎坷里歐文才更深地瞭解了安潔那種中國東方女堅韌不屈的美，這是自然而深刻的。

他們逃到神泉寨的一座寺廟裡，等待黑子尋找游擊隊的時光使愛情發展得暢而絲毫不痕跡。古老的寺廟映照在夕陽溫暖的餘輝裡，溫柔含蓄的安潔和高大奔放的歐文走在那樣的落裡，這本身就已經美得象一幅畫。滿天濃烈的金和搖曳的蘆葦，高高低低的背影忽長忽短，莫名讓人有種彷彿煙花飄散的虛幻。戰爭和愛情這兩個似乎不可能在同一時空裡融合的主題，此時卻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暢華美絲毫沒有那種不協調的覺。歐文後來知道安潔總是隨身帶著一枚炸彈是曾經因為念書時本人的侮辱，才寧願把自己同死亡系在了一起，這樣一種人格的尊嚴使小小的安潔看起來充滿了無法拒絕的格魅力。當他們面對黃河的洶湧澎湃，革命的情和對愛情的象往更是使安潔渾身上下都帶著一種聖潔，她高舉著雙手臉慢慢仰向藍天，陽光下臉上深深的陶醉讓人無法不到世界的美好，愛情的甜。她讓歐文給她照張照片(也正是這張照片成了安潔留給歐文永遠的思念)，小提琴水般的樂聲和著黃河滾滾的濤聲，黃河絕戀象一支飽含情和革命漫主義的組曲唱到了最高。

在黃河邊安潔被獲悉趕來的軍追殺受傷，黑子隻身奮力抵擋軍，歐文揹著黑子的女兒花花帶著安潔渡過黃河。洶湧的河水一接一打過來，歐文一直用繩索拴著不會游泳的安潔，嘴裡唸叨著過了河就是家了，我們的家…沒有如此的神支柱，生命其實也就象一朵小小的花一樣被沒。受傷的安潔最終無法堅持下去了，用刀割斷了這條維繫生命的繩索，把生的機會留給了歐文和花花。這一場生死絕戀啊！

我慶幸生在一個相對和平的年代，也是一個越來越難找到永恆的年代，卻身同受這戰爭下的生死之戀帶給人無比強烈的震憾。每一個人對於這個世界來說都是如此的渺小，在那樣的戰爭裡才能覺到死神離自己是那麼的近，也許人生的意義並不在於這個結果，而在於這個過程裡每一個燦爛的時刻。

----1999。12。1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