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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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的男人豈止不可理喻,本是惡魔的化身,暴、惡劣、專制、野蠻,所有負面名詞完全集於一身的男人,她居然會把他當做她的小鬍子哥哥,她白痴啊!

回到星光旅館後,望見屋頂的那隻風向雞,夏小皀才停了下來。

像落水狗似的被人趕了出來是生平第一遭,她很生氣。

氣呼呼地推開紗門,她找到正躺在吊上假寐的關紂。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害我像白痴一樣被人嘲笑一頓轟了出來!”她老實不客氣地推他一把,差一點將關紂推出網外。

他一頭霧水地爬起來,眼底還殘留著惺忪,嚇一跳之餘,口氣也好不到哪去。

“幹麼?謀殺親舅舅啊!你不知道這掉下去會頭破血嗎?”

“你從來不提牧場的事,是不是和媽媽串通好來騙我?”被欺騙最教人難以忍受,如果是她媽媽,夏小皀或許勉強可以接受,若關紂也是幫兇之一,這就絕不能原諒了。

必紂於她是親人、朋友、哥兒們,她對他的信任是堅定不移的。

那信任來自她從小便寄居在外婆家,兩人年紀相仿,童年是一起摸蛤蟆兼洗褲長大的,四年級後的關紂幾乎以夏小皀的監護人自居,連上課也把她帶在身邊,一個拼命闖禍,一個認命地收拾爛攤子,關紂寵愛她的程度不會比一個父親少,加上外婆也疼她如掌上明珠,讓她對親情的渴求無虞匱乏,所以,她從來也不介意自己有沒有爸媽。

直到一年前她那對不負責任的父母終於想到千里外還有個女兒,在關紂的百般勸說和父母的哄拐利誘下她才答應去了英國。

不料一回來,天地丕變,她悉的半個世界在她離去時已驟改。

他是她小子芳心裡的另一個大世界,是一個秘密、一份希冀和一個夢。自從歐陽越來到這塊地,她便認定了他。

她還清晰地記得初見他的那幕場景…

光強健的上身,只穿一件牛仔褲,一個人沐浴在燦黃粹紫的夕陽下釘牧欄。

他渾然不覺暮四合,汗浹背。

她偶爾經過,被他的專注引,那迸發的生命力太過驚人,她的心像他捶下的釘,在他的一捶一用力下,立即淪陷。

她不是沒看過體的男人,但覺是截然不同的,關紂和她那群死黨的身體完全引不起人的遐思,歐陽越不同,雖然她說不上來哪裡特別,就如同她也不懂何謂一見鍾情,可她當下就認定他,十幾年過去,當初那份執著經過時間的淬鍊不但沒有褪,反而更趨堅定了。

“你去過牧場了?”其實這句話本是白搭,一看她怒火中燒的樣子,關紂心中已經有數。

“你們聯合起來騙我?”

“怎麼會,你一回來我就要告訴你的,是你沒給我機會說。”他急急分辯。

看她發紅的眼眶,關紂明白她這次受的刺不輕。

“等我回來才告訴我?”夏小皀不可理喻地喊。

“小鬍子哥哥走的時候你為什麼沒給我電話?等我千里迢迢回到這裡你才說這種不負責任的話!”必紂想笑又得憋著。責任?曾幾何時,歐陽越變成他的責任了?

不過,現在的她肯定聽不進他的解釋,等鋒頭過去再說。

“小皀,你先冷靜下來。”

“我還不夠冷靜嗎?”所有的希望在一瞬間破滅,她能直地站在這裡還不叫冷靜?

“我受人之託,並不是有意瞞你。”他慢地繞到吊旁的小几前倒了杯水,試圖舒緩張弓拔弩的情勢。

“歐陽不想讓你知道他離開臺灣。”

“為什麼?”多愚蠢的問法,但追究底是她的天,何況事關她最關心的人,管他愚不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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