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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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還沒有到雍州,吉士瞻特意過來告訴謝芳菲王敬則兵敗被殺的消息。謝芳菲沉默半晌,然後嘆氣說:“其實王敬則他自己心裡也清楚,匆促起事,本就沒有成功的可能。可是還是要孤注一擲,不然不會死心。他如果不叛亂,蕭鸞也不會放過來他。這樣被殺,總好過被蕭鸞賜死,同樣的誅滅九族。他只不過是一個沒有什麼運氣的野心家罷了。我在建康的時候恨不得能吃他的,喝他的血。可是現在聽到他被殺的消息,卻是,一點高興的覺都沒有。只覺得失落悲哀,似乎看到自己將來遲早也是要走上這一條路的。”吉士瞻安她說:“芳菲不用如此唏噓。自古以來想要做一些大事的人,無不抱著必死的決心。就拿當今的時勢來說,不論是哪一個懷有不軌之心的,對於死亡這一件事情,是早就看的通透了。我們這些旁觀的人沒有什麼好嘆的。王敬則也算是死得其所,至少沒有死在刑場上。”謝芳菲點頭,然後勉強笑說:“是呀,我們自己也是一樣,哪裡還有閒情去同情王敬則這麼一個野心家。他的死也沒有什麼遺憾的。”心想自己真是聽評書掉淚,替古人擔憂,多此一舉。王敬則既然敢謀反,還有什麼料不到的,人死了也不過一堆土,比多少活受罪的人好多著呢。可是越是你痛恨的人,到頭來,你越覺得他只不過是一個同樣可憐的人罷了。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船靠岸的時候,呂僧珍親自率人來接。謝芳菲邊走邊笑問他:“不知道你這次徵兵的事情辦的如何了?一切還順不順利?”呂僧珍點頭,笑著回答:“全靠芳菲小姐的妙計,不然沒有錢,還真的籌辦不下去。明天小姐親身去看一看,就知道具體情況了。”謝芳菲點頭,她也想看看這次到底招了多少人馬,素質如何,訓練的怎麼樣。

剛回到府裡,就有手下呈上快報。呂僧珍看完了,動起來,對謝芳菲說:“芳菲,蕭鸞昨天剛駕崩,已經正式下召委任蕭大人為雍州刺史了。大人受封后,立即起程上任,過幾天就可以回到雍州。”謝芳菲也不住興奮起來,苦苦盼望的這一天終於來了。蕭衍有了雍州為後盾,再也不是以前那個任人宰割的蕭衍了。雍州百姓眾多,土地肥沃,經濟豐足富饒,兵強馬壯。雖然近兩年遭受了戰火的摧殘,可是隻要好好的管理經營,一定可以成為後方糧草資源的重要供給地。蕭衍已經站穩了腳跟,手中的勢力慢慢的滲透蔓延開來,只等時機的來臨。

謝芳菲心裡慨萬千的回到後院,還沒有進房間,就看見容情和小文在外面的空地上玩的正歡。小文近來走的穩多了,正和容情在地上練習走路。看見謝芳菲,前傾著身子什麼都不顧的就跑過來。腳下重心自然不穩,後腳尖撞到前腳跟上,撲通一聲,狠狠的率在鋪磚的石頭上。

謝芳菲嚇了一大跳,趕緊上前,還來不及扶起他。容情已經一個大步的抱起他,在他耳邊輕聲哄了些話,小文已經能聽的懂一些了,眼睛裡已經打轉的淚水硬是沒有掉下來。用力著鼻子,卻沒有哭出來,神情十分可憐。

謝芳菲不暗暗稱奇,接過來仔細檢查了一遍,沒有磕到哪裡,才放下心來,笑著稱讚:“小文真是勇敢,居然沒有哭鼻子!來,親一個。不疼,不疼,笑一笑!”小文果然笑了,眼睛裡還噙著眼淚。謝芳菲笑罵:“真不害臊,你倒是還能又哭又笑的。”轉過頭對容情笑說:“你比我還有本事,他居然聽你的話就不哭了!”容情笑著說:“哪裡,小文走路沒有少摔。只要哄一下,自然就不怕了。小孩子,就算沒有摔著,也嚇著了。只要讓他放心,就沒有事了。”謝芳菲笑說:“沒想到你比我還有經驗,那以後小文就讓你看著好了。我看見他,頭沒有少疼。”容情笑而不答。他怕答了的話,又無端的引起一陣旎的尷尬。

小文在她手裡沒有安分多久,立刻又左右轉動起來,伸出雙手吵著說:“哥哥抱,抱,抱!”謝芳菲拍了他一下,轉頭對容情說:“小文什麼時候這麼粘你了?我怎麼不知道!連我也不要了,這小子。”容情雙手接過來,讓他坐在肩頭,才說:“他想要看鳥窩呢!剛才還指著樹讓我帶他上去。”謝芳菲用手點著小文的腦袋說:“你居然要哥哥帶你飛上樹去,你什麼時候學會這個了?”然後詰問容情:“容情,你看你,就這麼由著他。將來他看慣了,吵著我帶他去怎麼辦?我哪裡學飛簷走壁的本事去。”容情笑說:“小文剛下船,一路鬧的厲害,我只好想出這麼個法子。他才高興起來。你不用擔心了,將來就由我帶他去就好了。你看你這個樣子,他哪敢吵你呢。”謝芳菲看著小文坐在容情肩上手舞足蹈的樣子,忍不住微笑起來。小文是男孩子,自然有男孩子的天。自己再愛他,也有缺陷,難得容情能滿足他這種同樣的天。目送著一大一小朝外面去了。心裡有些遺憾,小文,小文,似乎不是自己一個人就可以的。

第二天天還沒有亮就跟著呂僧珍出城去瞧他新招的士兵。謝芳菲眯著眼睛捂住嘴巴,哈欠連天的說:“僧珍,你每天這麼早就出城去訓練這些新招的士兵?”呂僧珍笑著說:“芳菲小姐不像我們。帶兵打仗的如果連這一點苦都吃不了,還談什麼上陣殺敵。要想打勝仗,先就得練好兵。光有良將,沒有兵有什麼用。一旦上了戰場,要活下來就得靠真本事了。自己的本事沒有練好,就只能等著被人殺。所以新招的這些士兵,每天都在練,演習對打。將來上了戰場,那才是真正的戰鬥力。”謝芳菲渾身的睡意被呂僧珍的這些話說的頃刻間無影無蹤,心裡慚愧起來。這些士兵正在汗,自己稍微早起一點還心存抱怨,實在是不應該。提起神,跟著大家來到雍州城外的檀溪,新徵的士兵全部在這邊接受嚴格的訓練。

謝芳菲站在高臺上,曙光初照演兵場。抬起眼極目看著茫茫一片的人馬穿戴整齊,正在空曠的土地上練,排列整齊,動作勇猛有力,喊殺聲震天動地。聽在耳朵裡,似乎就有金戈鐵馬慘烈的味道。隨著動作越來越烈,揚起濃厚的塵土,一直升到半空中去,後面的人馬完全看不清楚。謝芳菲被這種動人心魄的場面震的內心一陣動。這些人將來或許是“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可能是古來征戰幾人回,也可能是萬里長征人未還;可是此刻是一種美,震撼人心的美。那種剛健的,昂揚的力量讓人的血也沸騰起來,讓人的心也動搖起來。謝芳菲不是好戰之人,看了這樣的場面,也動起來,也振奮起來。

練完,又是一對一的對打。謝芳菲笑著對呂僧珍說:“僧珍,你新招的這批兒郎很不錯呀,將來打起仗來是一支兵。”呂僧珍笑著說:“要想成為一支戰無不勝的兵,還遠的很呢。這些人什麼都沒有經歷過,遠遠不夠。光是訓練場上的訓練有什麼用,一定要真刀真槍,身經百戰才能歷練出真正的兵。沒有經過浴血奮戰的場面,還只能是後備的儲備力量。”謝芳菲贊同的點頭,走下高臺,說:“僧珍的話很有道理。帶兵打仗這一塊,我是什麼都不懂。我只知道好的將軍才能帶出好的士兵。僧珍,將來你一定是一名赫赫有名的名將。”呂僧珍微笑起來,說:“僧珍之所以能夠有今天,和芳菲小姐是分不開的。芳菲小姐一直這樣鼓勵我,我才會有這樣的自信。你看,這邊的這些兒郎,都是上次在難民裡徵召過來的。”謝芳菲興趣的說:“哦?真的?有多少人?他們表現怎麼樣?”呂僧珍陪她一路走過來,詳細的說:“我們這次一共招收了一萬二千餘人,都是勇猛之士,具有很強的戰鬥力。我想從中成立一支兵團,將來可以應付突圍,破敵等特殊的任務。”謝芳菲想了想,點頭說:“不錯,這個想很不錯。你可以從中刷選一些好手,組成一支一兩千人的兵團,練,將來攻城破敵的時候一定會起到重要的作用。這些人身手一定要過關,有多少就多少,隔離開來,集中訓練。不行的再淘汰下去,務必要做到‘’這個字。從以前的部下調一些也可以,他們的作戰經驗豐富,不是這些新人可以比的了的。”謝芳菲走到正在休息的士兵中間,四處看了看,還有人一眼就將她認出來。謝芳菲想了半天才想起來,笑著說:“你不是上次在城門外說要參軍立功,光宗耀祖的那個人嗎。怎麼,真的參軍來了。”他這次懂規矩多了,行了禮之後才說:“芳菲小姐上次說徵兵一事,我們夜都盼著呢。沒有想到真的召兵了,所以我們大家都來參軍了。”謝芳菲笑問:“很苦吧,有沒有被我欺騙的覺?”那人也笑起來,說:“沒有的話,以前連飯都吃不飽,比這個苦多了,這些算什麼。將來還要上陣殺敵,爭取功名呢。”謝芳菲偷眼看旁邊的呂僧珍,攻心為上,這些士兵果然個個死心塌地的,思想工作做的非常成功呀。

謝芳菲又笑著問:“那你有沒有想過自己要爭取什麼樣的功名,將來想不想當將軍?”那人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看了旁邊的呂僧珍兩眼,沒有回答。

呂僧珍笑著說:“他表現很出眾,已經是百夫長了。”謝芳菲“哦”的一聲笑起來,說:“真的嗎,你已經是百夫長了!只要你奮勇殺敵,努力拼搏,一定可以博取更大的功名,自然也可以當將軍。有一句話說,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你有了這種熱切的願望,你才有殺敵的信心和勇氣呀。

“那人點頭,眼中出熱切的渴望。眾人聽到謝芳菲說的”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全都沸騰起來。在南朝等級森嚴,九品中正的制度下,能有這樣的呼聲,可謂是平地一聲驚雷,驚起貧民寒族的希望。

旁邊的呂僧珍也被起了豪情,嘆說:“芳菲小姐就是芳菲小姐,總是有驚人之語。連我也動起來。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說的果然好。人要有豪情雄心,才能建功立業,成就一番大事。”謝芳菲在檀溪邊停下來用水隨便洗了手,有人就地擺下了飯菜。謝芳菲笑說:“不用搬桌子過來了,就坐在這草地上吃吧,反而有趣味。”幾個人果然坐下來,大吃起來。謝芳菲看見對岸高大茂密的樹木叢林,稱讚說:“這些樹木倒是好木材。”又看見河邊的水,對呂僧珍說:“僧珍,你有沒有想過將對面的樹木統統砍下來?”呂僧珍和眾人都不解的看著謝芳菲。

謝芳菲微笑起來,解釋說:“我也是臨時才想到的。將來一旦起事,想要攻取建康,一定要用到許多的船隻。而對岸的樹木正好是絕佳的材料,可以事先伐下來,以作造船之用。”呂僧珍跳起來,點頭說:“不錯!我們水軍的實力遠遠不夠,船隻也非常缺乏。這些樹木都是百十年的良木,正可以用來造船。為什麼我就沒有想到呢,還是芳菲小姐深謀遠慮呀!”謝芳菲搖頭說:“我也是看到河裡的水忽然間才想到的。造船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人力,物力一樣都不能缺乏,還需要技術良的船工。一時半刻也找不到這麼多的船工。這是一件大事,要事先通知蕭大人,需要從長計議。不過可以先廣伐材竹,就沉在這檀溪之底,儲作造船之資,以備將來不時之需。不需要太多技術的舟擼等比較簡單的工具,軍中若是有此能工巧匠者,可以提前製造。這種準備,可以緩解將來的壓力。還有,僧珍,我們水軍作戰的力量也應該儘快籌備起來才是。”呂僧珍連連點頭,說:“原來芳菲小姐已經想到這麼遠的事情了,僧珍自愧不如。”謝芳菲笑說:“這叫各司其職。戰場上的事情是你的,這些事情自然就由我來心。哪有人能面面俱到的,還不累死了。我們身為蕭大人的手下,應該合作無間,萬眾一心,共同效力才對。”聽的眾人都點頭。謝芳菲臨走前對呂僧珍笑說:“由他們護送我回去就可以了。你還是好好的訓練你手下的兒郎們。關於造船一事,我會跟蕭大人說的。”蕭衍這次挾著雍州刺史的身份走馬上任,和以往是大大的不同。雍州的達官貴人早就聽到風聲,蕭衍人還沒有進城,早就有許多想要前來巴結討好的富商貴族在城門口接。蕭衍沒有拒之於千里之外,高踞馬背之上大聲的說:“蕭某既然身為雍州的刺史,一定不會辜負朝廷和大家的期望。雍州近期雖然遭到戰爭的摧殘,可是我相信,只要大家同心協力,一定可以將雍州建設的更加繁榮,大家的子過的更加的舒心。蕭某在此立誓,一定說到做到。我真心希望官民能夠攜起手來,共建雍州。只要是對雍州有力的地方,蕭某絕對不會拒絕。”謝芳菲跟在後面聽的暗叫厲害。正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一朝天子一朝臣。蕭衍出來乍到的,眾人自然摸不清他的底細,人心不安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現在他剛來就表示完全會尊重他們在雍州的利益,自然而然的就安撫了慌亂中的人心,對他大為改觀,不由得相信起來。這些人雖然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卻是雍州經濟主要的支柱,輕易不能失出去,蕭衍自然要想盡辦法留住他們。這也算是明確的表態,要和眾人和平共處。蕭衍當初被蕭遙光和曹虎打壓的時候,這些沒有少給臉瞧。事態炎涼,見風使舵,也怨不得別人。

晚上眾人又是一番熱鬧。蕭衍說:“蕭鸞死之前安排始安王蕭遙光,尚書令徐孝嗣,右僕江柘,右將軍蕭坦之,侍中江祀,衛尉劉暄這六個人為輔政大臣,輪番值,處理朝政。”王茂不由得的說:“蕭遙光?蕭遙光居然沒有死,還成了輔政大臣!這次可是大大的便宜他了。”吉士瞻也有些無奈的說:“我們倒真是幫了蕭遙光一個大忙。不但將他救出來還送他坐上輔政大臣的位子。不過在當初的形勢下,也是互利互惠的事情。現在想起來,也沒有辦法。只好暫時便宜他了。”謝芳菲安大家說:“就讓蕭遙光多活兩天好了。六個人輪番值,處理朝政,上面還有一個昏庸無能的蕭寶卷壓著,看來他的子未必如想象中那麼的風光。這六個朝廷的‘新貴’,人人面不和心也不和,將來必定要出事。”心想,蕭寶卷身邊還有一個惟恐天下大亂的秋開雨,將來還不知道要怎麼樣呢。蕭遙光當初舉整個雍州的兵馬追殺秋開雨,秋開雨如今怎麼會放過他。等到時機一旦成,蕭遙光究竟是被誰害死的可能都不清楚。所以謝芳菲本就不擔心蕭遙光還能對蕭衍構成什麼威脅。

蕭衍也說:“不錯。一國三公,尚且無所適從,更何況如今六貴臨朝,必將引起權利之爭。大亂一起,機會便來。我們一定要事先準備好,千萬不可錯失良機。不過,我們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坐以待變,以靜制動。最重要的事情是將己方的實力強大起來。還有雍州的重建也要儘快恢復。”謝芳菲順帶將伐木造船一事說了出來,蕭衍贊同說:“的確是很好的辦法。不過,卻需要許多技術良的船工,一時間倒不好找。這件事情就給僧珍去辦吧。船工的事情我會想辦法解決的。”謝芳菲又說:“這次怎麼沒有見到大嫂?”蕭衍回答她們還留在建康。謝芳菲勸說:“大哥,你還是派人將大嫂她們儘快接到雍州來吧。聽說蕭鸞在臨死之前召見太子蕭寶卷說:‘凡做事不可在人之後’,告誡他事事要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如今大嫂她們還孤身留在形勢動盪不明的建康,實在很危險。我怕蕭寶卷會留她們下來做人質,以此要挾大人。”蕭衍猛然想起來說:“不是得你提醒,我差點就忘記了。這件事情確實緊急,我立即就派人前往建康。一定要將她們平安的送達雍州,蕭寶卷的心兇殘難測,經常無緣無故的就殺人。不得不防他一手。”眾人再討論了目前面臨的一些問題,然後都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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