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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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歸妹，獨將西行，逢天晦芒，毋驚毋恐，後且大昌。

黃葉被風吹落了。

火聽見伽藍寺的梵唱。

無雙的身體越來越冷，他抱著她時，便如同抱著自己渺茫的希望。

“去寺裡吧！自從離開長安後，我都未曾禮佛。”他垂下頭，看著無雙全無血的面頰。

“你不是說我那麼壞，死了以後會下地獄嗎？所以死以前，我想求佛祖，再給我一次轉世的機會。”火柔聲道:“不要怕，就算是下地獄，我也會陪著你。”無雙默然，在你的眼中，我是瓔珞，還是無雙呢？

兩人相依坐在佛前，寺中梵唱如煙，香菸嫋嫋而起，一個老和尚盤膝趺坐，雙目微閉，手中的木槌敲打著木魚，發出單調的聲音。

“瓔珞，她是不是你弟弟的子？”無雙終於還是忍不住問。

“不是！她沒有嫁給破。”火柔聲說“那一天，又發生了變故，她一直沒有成為破的子。”無雙微弱地笑了笑，她覺得自己的全身正在慢慢地結成冰，連笑一下都很勉強。血在身體裡的動，開始變成一件痛苦的事情，心臟每一下脈動，都讓她全身疼痛裂。

好厲害的毒。

她倚在火的身上，忽又覺得可笑，火如此溫柔，大概是因為她要死了的原故吧！

火伸出手，握住她的手，那是一隻白晰如同婦人溫柔如同情人的手。

無雙怔怔地看著這隻手，眼前忽然浮現出瓔珞臨死前的情形。

到底是他殺死了瓔珞。

於此時，她清楚地覺到瓔珞的心意:如果要死，先殺了他吧！

瓔珞在死前，是恨著火的嗎？

她的心裡忽然升起了一絲殺意，殺了火，就算要死，也要和他一起死。

她看見自己的指尖有銀光閃耀，她大驚，怎麼會有這種想法？為什麼要殺死火？難道是因為瓔珞嗎？

她用力甩了甩頭，不是，那不是我的想法。別想就這樣左右我，瓔珞！我是無雙，我不是你。

銀光慢慢地銷褪了，她鬆了口氣，總算擺脫了瓔珞。

但心口又是一陣劇痛，真地要死了嗎？

“若是你想救她，就給她吃下這顆葯。”無雙睜開雙眼，站在她與火面前的，居然是顏清。

怎麼可能？顏清剛才還寧死也不救她，現在為什麼忽然改變了心意。

火狐疑地看著她“你為什麼會來？”顏清冷笑道:“你別以為我是良心發現，這葯只能暫時壓制住她的毒，如果你想救她，還要再找到另一個人。”火接過顏清手中的葯丸，相信她嗎？他轉頭看著無雙，無雙勉強笑道:“放心吧！她若想我死，不必這麼麻煩。”火將葯送入無雙口中，葯果然有效，入口即化，身上的疼痛也減輕很多。

她逐漸有了力氣，可以不倚靠著火便坐起來了。

火喜道:“你覺得怎麼樣？”無雙微笑道:“好多了。”顏清冷冷地道:“你別以為她這樣就好了，她的毒本沒解。”火道:“要怎麼樣，你才肯給我解葯。”顏清淡然道:“我真地沒有解葯。”火皺起眉，他此時已經有一些相信顏清的話了。

顏清道:“不過有一個人，也許她可能有辦法解這種毒。”

“是誰？”

“是玉蟾。”

“玉蟾？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她？”顏清出一絲怪異的笑容“你一定聽說過她，她是一個很著名的女人，不過很少有人叫她玉蟾，所有的人都叫她嫦娥。”火道:“嫦娥？只是傳說中的人，你叫我去找她？”顏清道:“世上之事，捕風捉影者居多。但若無風與影，卻也無法捕捉。”

“難道真有嫦娥其人？”

“她本是天界伺葯的兔，玉兔一族，向來通岐黃之術，她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據說她所煉製的靈葯，若是凡人吃了，便可長生不死，若是神仙吃了，亦可增加靈力。但可惜的是，她卻愛上了人類的男子。為了這個男人，她不惜離開天界，放棄自己神的身份。但不知為了什麼原因，那個男子卻背叛了她。她因此而情大變，墮入魔道，不僅殺了那個男人，還要殺盡天下所有相戀的男女。她靈力高強，而且通用毒，一時之間，本無人是她的對手。後來是西方金母收服了她，並且將她囚在月中之城裡。”

“月中之城？難道真地在月亮上？”顏清道:“並非如此，月中之城到底在哪裡，還是一個謎，但我卻有找到月中之城的線索。”

“你為何知道這些事情？”顏清淡淡地道:“我自然有我的辦法，我只問你，你想不想找到她？”

“想！”火馬上回答。

顏清冷笑道:“可是她也未必就有解葯，但我知道，如此這個世上還有一個人能解這種毒的話，那個人必然是她。”火道:“只要有一線希望，我都要試一試。”顏清的臉上掠過一絲恨意:“你倒是情深義重的。”這絲恨意雖然一掠而過，但仍然落在無雙的眼中。

火道:“只是我卻不明白你為何忽然要幫助我。”無雙嘆道:“只怕這位玉蟾未必就是那麼好相與的。”顏清笑道:“正是如此，玉蟾的情大變後，最痛恨的就是有情人。就算你能找到她，很可能她一見你就殺死你了。她身上的靈力是神才有的靈力，象你這種妖不是妖，半神不是半神的，”她頓了一下，似乎覺得“雜種”這個詞太不文雅“動物，絕不可能是她的對手。”火淡然一笑:“總是要試一下，不試又怎麼能知道呢？”顏清道:“好，若要找到月中之城，你首先要參詳五首詩。”

“五首詩？”

“玉蟾被囚的地方，要通過五個神器才能開啟，因此，你須得先找到這五個神器，五個神器暗喻金木水火土五行。每一首詩中藏著一個神器，若是將這五個神器找齊，就可以找到月中之城的入口。”

“好！告訴我那五首詩。”顏清道:“第一首詩:孔雀東飛，古寒無衣。為君作，中心惻悲。夜夜織作，不得下機。三載匹，尚言吾遲。”無雙道:“這首詩我知道，是說一個女子，受到公婆的待，雖然夜夜織作，還是無法得到歡心。”她此時已經好了許多，臉也紅潤了一些。

火皺眉道:“這與神器有什麼關係？”顏清冷笑道:“所謂神器自然不是那麼容易就得到的，就算是能想得出，也大抵很難得到。等你找到第一件神器後，我自然會告訴你第二首詩。”她說罷，便向寺外走去。

火忙道:“等等，無雙的毒要多久會發作？”顏清道:“這葯雖然靈異，但也支持不了多久，你最好在十天內找到所有的神器，否則她很可能會毒發身亡。”火擔憂地望向無雙，十天之內必須找到五個神器，還要找到月宮的入口，只怕不是那麼容易辦到的。

無雙似已經知道他的心事，她嫣然一笑道:“盡力而為吧！就算找不到，我多活了十天，總比現在就死要強得多了。”她的笑容似乎染了火，他忽地便生出了信心，道:“你放心，雖然以前沒有人能夠找到月宮，但為了你，我一定要找到。”無雙看著火的臉，那樣堅定而勇往直前，她卻有些失神，你到底是為了瓔珞，還是為了無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