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落草為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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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理宗紹定二年七月,蒙古右軍元帥拖雷率三萬鐵騎借道蜀中,繞過漢川,直金國後背,蒙古人一路燒殺姦
、屠城無數。十月,蒙古鐵騎攻克金國重鎮的鄧州,金國上下一片恐慌,金哀宗急將關中之軍盡調拱衛南京,蒙古大汗窩闊臺恐拖雷坐大,下令讓拖雷駐軍鄧州,自己親扮副使去金陵與宋朝商談聯合滅金事宜,不料卻被宋朝一獻酒的商人所毒殺,歷史從此走錯。
這一天,離鄧州內鄉縣約三十里外小道上遠遠走來一行人,近前看時,卻是幾十名宋朝官兵押著一輛囚車,囚車上坐有一人,蓬頭垢面,手足都戴有鐐銬,正閉目隨著囚車而晃動,他便是被押送千里將給蒙古人的李思業,本來打算在邊境處就直接和蒙古人
接,但駐紮唐州的蒙古將領
本不知談判使者被毒殺一事,於是便要宋人自己把囚犯送到鄧州的拖雷軍中,而且只准三十人入境。
雖然蒙古人已經佔領了豫西,但這裡畢竟是金國的地盤,這小隊宋朝官兵不敢走官道,只尋些荒山小道晝伏夜出而行。
“他孃的,這不是把熱臉貼在了涼股上嗎?咱們勞師動眾將要犯送來,人家
本就不知道這回事,要咱們象荒野的狗似的,只敢夜間行走。”一名士兵再也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
另一名宋兵接口說道:“就是!蒙古人放個,那幫皇帝、宰相就當聖旨來捧,可偏又捧不住,直急得象死了老子娘似的難受。”旁邊幾人見他說得形象,皆大笑起來。
“宋三,你大膽,竟敢辱罵皇上,就算這裡是金國,本官一樣殺你!”領軍都頭大喝一聲拔刀要殺那宋三,宋三嚇得臉大變,拔腿就跑,都頭更加惱怒,提刀便追去,不料剛走幾步,突然“嗖!”的一聲,一枝狼牙箭從林中
來,正中那都頭的咽喉,都頭一個趔趄便倒地死去。
見長官被殺,三十名宋兵均被驚得呆若木雞,這時林中一聲吶喊,衝出數百人將三十名宋兵團團圍住,只見這群人有的拿槍、有的拿刀、也有的拿鋤頭木,顯然是山中的土匪,中間簇擁著一名黑大漢,拎著一柄大鐵錘。
“居然是宋兵,弟兄們,上去給我宰了。”
“好漢饒命!我們願歸降!我們願歸降!”其中兩人竟被嚇出來。
那大漢瞥見中間有一囚車,便大喊一聲:“先不忙動手!把他們全部抓上山去。”李思業被蒙著眼帶進了一座破舊的山神廟,耳邊只聽那黑大漢說道:”稟報寨主,山下抓來三十名宋兵和一輛囚車,說是押給蒙古人的,他就是囚車中人。”
“宋兵?宋兵到這裡來做什麼?喂!那漢子,你犯了什麼罪,竟要送給蒙古人去處置!”李思業聽那寨主的聲音響如銅鐘,十分耳,他不由低頭苦思,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那寨主見李思業低頭不語,不由有些惱怒,便大聲喝道:“你再不說話,老子就一刀劈死你!”
“刀?啊!你是江老鏢主。”李思業頓時想起來了,這聲音正是幾年前在鄧州碰見過的江老鏢主,自己還送過他一把刀。
“啊!你是誰?”
“我是李思業啊!就是在襄陽送你刀的李思業。”
“是李老弟?”江鏢主疾步上前,一把扯下李思業臉上的黑布。
“果然是李老弟,你怎麼成了囚犯?”旁邊人見他與寨主識,早搶過兩人替李思業鬆了綁。
“唉!一言難盡!”李思業輕輕活動了一下筋骨。
“既然一言難盡那就以後慢慢說,先去拿碗酒來,我要給李老弟壓驚。”
“原來是這樣!”江鏢主聽完李思業的訴說慨地說道:“李老弟竟毒殺了蒙古人使者,讓人解氣啊!可恨宋朝皇帝竟要送老弟給蒙古人賠罪,來人!把那些宋兵全部宰了!”李思業嚇了一跳,急忙阻攔道:“不要!他們也是可憐人,再說他們已經投降老鏢主了。”
“好吧!看在你的面上就饒了他們。李老弟,別叫我鏢主了,我痴長你幾歲,你就叫我老哥吧!或者你就直接稱我名字江家偉。”
“是!江老哥,你們怎麼上山入了綠林?
“不用說那麼好,草寇就是草寇,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說來也讓人傷心,蒙古騎兵不知怎麼從後面殺來,鄧州全城逃難,當時我們正在返回的途中,聞訊想趕回去救家人,但在半路就聽說逃出來的婦孺都被蒙古人劫住,全部給姦殺了,可憐我的小女兒才十六歲,也死了。”說到這,那江家偉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我們一怒之下,殺死了十幾個在村中劫掠的蒙古散兵,便逃到此處佔山為王。”說到此處他出刀來一刀將一把木椅劈成兩半,這才略略解氣,他看了看李思業,便問道:“李老弟,你將來有什麼打算?”
“我還能有什麼打算,被朋友出賣,家業也沒了,又是朝廷通緝要犯,若老哥不棄,我也入夥吧!”江家偉大喜:“我們這裡就缺一個讀過書之人,李老弟一來,正好做我們的軍師。”事後,李思業才慢慢了解到,這座山叫熊耳山,延綿數十里,山中林深樹密、地形複雜,正是山匪出沒的好地方,所以除江家偉一支外,另外還有一支土匪出沒,江家偉的山寨叫振威寨,手下一共不到五百人,另外還有一百多名婦孺兒童,都是從鄧州逃出來的難民,平時就靠劫掠些往來的商客為生,隨著蒙古人管理的益苛刻,客商也不再從這裡走,改道入川了,於是這幾支草寇的
子也就
漸艱難起來。
陪李思業參觀山寨的漢子姓周名翰海,三十餘歲,也是名鏢師,平時使一杆大鐵槍,所以大家都稱他為周鐵槍,周翰海是山東人,平時就沉默寡言,鄧州城破後子也被蒙古人姦殺,他也就變得更加沉默。
“那邊十幾個草屋怎麼和大寨分開?”
“那裡住的是婦女和孩子”
“周大哥,怎麼不見士兵訓練?”
“軍師喚我鐵槍便是,大家連飯都吃不飽,哪有心思訓練。”
“可是鐵槍大哥,若不訓練,蒙古人攻來怎麼辦?”周翰海的眼睛裡不由閃過一絲暖意,他苦笑著說道:“我們從沒想過要與蒙古人打仗。”李思業一怔:“不和蒙古人打仗,那要我這個軍師何用?”
“老寨主只想和別的山匪搶奪地盤!”李思業頓時沉默了,這時十幾個孩子歡呼著從他們身邊跑過。
“還是孩子幸福,無憂無慮!”李思業不由有些慨。
“那是因為今天有馬吃!”
“馬?”李思業一楞,突然明白過來,就是押解自己的那三匹馬啊!
“可是把馬吃了怎麼打仗?不行,我要去阻止他們。”說完不理周翰海,尾隨孩子們跑去。
振威寨的活動中心在山的一片平地上,這裡用泥土和上樹枝、茅草紮了一百多間簡陋的小房,李思業跑下來時,正好看見眾人正聚在一起興高采烈的殺馬煮湯,一隻大鼎正架在火上,裡面的水已經滾沸,正有幾個婦女往裡面添加野菜和馬
,一群骨瘦如柴的孩子則聚在大鼎旁,貪婪的聞著飄來的香氣。
馬顯然已經都被殺了,李思業只得嘆一口氣,找個空地坐了下來。
“軍師不知道,我們已經斷糧三天了,又打不到野味,只靠一些野菜、野果果腹,好容易來了幾匹馬,怎可能不吃!”周翰海走了過來,也坐在李思業的身旁。
不一會兒,馬煮好了,上來兩名大漢,在鍋裡撈出兩大塊最肥的
,盛在兩個大盆裡,分別端進了兩間草屋,然後又回來一名大漢再撈出了兩塊
,返身向草屋走去,在走的時候,大漢的盆裡不小心掉下一條
,正好落在兩個孩子的旁邊,那兩個孩子再也忍不住,撲上去搶那塊
。
只聽“啪!啪!”兩記響亮的耳光,兩個孩子被大漢打出一丈多遠,哇哇大哭起來。
李思業大怒,上前扶起兩個孩子,只見他們不過五、六歲,拖著長長的鼻涕,衣衫十分破爛,赤著腳,腳趾上都生有凍瘡,嚴重的已潰爛見骨,他不由心疼地握住孩子冰冷的小手,向那大漢怒斥道:“他們只是孩子,為什麼連落在地上的都不給他們吃?還要出此重手?”
“你是誰?”那見李思業面生,正要出言譏諷道。
“他是我們新來的軍師。”周翰海走過來說道。
“啊!對不起!軍師不要記小人之過,這是馬鞭,是少寨主指明要的,小的不敢怠慢。”他是認識周翰海的,見他對這新來的軍師十分恭敬,自然不敢得罪,告了一聲罪,端著盆子跑進了茅屋。
周翰海見李思業怒氣難消,不由嘆一口氣說道:“那兩間茅屋一間住著老寨主,一間住著少寨主,頭一份要給他們送去,這是老規矩。”李思業聽見那少寨主的屋裡隱隱還傳來女人的笑聲,心中不由生了一絲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