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血戰密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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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一直嘩嘩地下著,在滂沱的暴雨著中,無數的敵人已經衝到了護城河邊,千萬只草袋和戰死的屍體一齊向河裡填去。

城上的二十架投石機已經被火炮擊毀十六架,剩下的四架也已損壞不能再進行攻擊,所有的士兵都拿著弓箭向城下的敵軍去,在雨幕中本沒有目標可言。

“將軍!”李思齊從大雨中跑了過來。

“敵人的炮火已經稀疏,我懷疑他們要停止攻擊了。”

“好!等敵人停止攻擊後,指揮副使以上的都來開個會。”

“是!”又過來一會兒,炮聲完全停止了,時青的第一次攻城終於告以段落,扔下數千具屍體退回了大營。雨也漸漸小了下來,趁著停戰的空隙期,城內的百姓紛紛湧上城頭,老人和婦女送來熱騰騰的薑湯和巾,青壯們則在忙碌地整理著城牆。筋疲力盡地士兵們三三兩兩地找到一個避雨處,擠在一起便呼呼大睡起來。

李思業和幾名高級將領則在門樓裡面召開了軍事會議。

李思業首先說道:“這次進攻我們損失了三千多名士兵,我們吃虧最大的還是對敵人的火炮沒有防備,幾乎一半的傷亡都是它造成的,接下來敵人將會使用鐵汁炮,這是從金兵那裡得來的,聽說有五門,炮裡出的是鐵丸和鐵片,殺傷力十分驚人,這種炮最大的弱點是極易炸膛,在雨中是無法擊的,起初的實心炮一共有十門,後來幾乎全部炸膛了,也是因為被雨淋著的緣故。

各位,敵人的兵力並不多,只有三萬人,這用在攻城上是不夠的,所以我估計敵人也是想等雨停,利用火炮掩護來攻城,只要我們能幹掉剩下那五門火炮,我們就不再怕他們。”

“將軍!我願前往!”王恩柱站起來說道:“我率領幾個弟兄可趁黑夜下城,等敵人再次進攻時混入其中,我知道有一種簡單辦法,只要趁發炮之時,用棉布等物堵住炮口,那炮就會炸膛。”

“將軍,我會說山東話,讓我去吧!”

“將軍!我去。”

“不行!這件事是九死一生,你們中誰也不能去。”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陣喧鬧聲。

“何事吵鬧?”宋湧泉出去片刻便回來報告道:“抓住幾名趁亂傷人的士兵,等待將軍發落。”

“推下去砍了。”

“等等!”冷千鐸止住了李思業的命令。

“軍法兵不當即斬首必有緣故,將軍不妨問問。”

“推進來!”很快,軍法兵就推進七名被捆綁著的士兵。

“將軍,他們七人趁亂殺死了一戶人家的十五口人。”李思業見這七人都長得十分雄壯,且彼此眉宇有幾分相象之處。

“將軍,這七人皆是親兄弟,姓晁,號稱‘密州七雄’。”

“他們可是為搶錢?”

“不是!”

“那可是為女人?”

“也不是!”

“那是為什麼?”

“我們是為仇而殺人!”這七兄弟中最年長的一人昂首答道。

“何仇!”

“我們殺死的是張惠族弟張恆,我們年幼時父親死在他手上,一直沒有機會報仇,現眼看時青要攻入城中,再不殺他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誰告訴你們時青要攻入城內,敵人連護城河都沒有越過,難道你們沒有看見嗎?”

“我們大仇得報,願憑將軍處置!”

“願憑將軍處置!”其他六人也齊聲說道。

李思業看著他們一臉的不悔,心中突然一動,便指著城外說道:“敵人的炮火十分犀利,你們若能幫我毀了它們,我不但不殺你們,還會提升你們為都頭,如何?

你們可願往?”

“將軍,他們會趁機投降的!”

“我敬他們為壯士,如果他們真的投降了,就算是我看錯了人!”那為首的晁雄遲疑了一下,毅然答應道:“將軍!我們願往!”李思業大喜,親自替他解開了繩子,把自己衣服脫下披在大哥晁雄的身上。

“將軍厚愛,我等願以死命相報!”那晁雄動之極,倒頭便拜。

李思業又叮囑了他們幾句,才命士兵們用竹筐將他兄弟七人放下城去,七人泅過護城河,很快便消失在夜之中。

清晨的薄霧,象一片白紗覆蓋膠東平原之上,一夜的暴雨洗盡了空氣中的血腥,天漸漸地亮了,初升的太陽終於將一縷陽光從雲縫中透出來,閃出萬條金龍,金的光輝灑在密州城樓之上,金光裡漸漸透出了紅青綠等更多的顏

所有的人都沉浸在這和熙而寧靜清晨裡,渾然忘了昨夜的大戰,在時青的大營裡,喧鬧的士兵們正排隊領著早飯,幾隻麻雀也悄然落在一旁,等著啄食地上的飯粒。

一名蒙面的黑衣人速度極快地穿過營帳,只見她戴著竹笠,穿一身黑勁裝,面上也覆蓋著黑紗,左手提一口長劍,只有看到她婀娜地背影才讓士兵們驚覺,目送她向中軍帥帳走去。

時青原本是宋將,二年前在楚州殺死了李全的女,與他結下了不解之仇,李全為殺他甚至自殘一指向蒙古人表明心志,才得以南下楚州。為躲李全的追殺,他無奈投奔了夏全,把自己的兒子也押在夏全那裡為人質。在四大天王中他的實力僅次於莒州的彭義斌,甚至在軍隊的戰力上還超過了他,所以對這次打密州時青也存有趁機併密州的私心。

昨夜的雨中大戰使時青損失了五千士卒和八門火炮,士卒他並不在乎,可火炮卻是他用以每門五百名奴隸的代價從金人手裡換來的,一夜便損失了八門,這讓時青心疼了一夜。此時他斜靠在帥椅上,手用勁地按著自己的太陽,閉目休養著神,這時帳外傳來了親兵喝問聲。

“什麼人?”

“是我!”

“啊!是大小姐,大帥就在帳內。”

“我知道了。”大帳的門簾被掀開,剛才那名黑衣女子走了進來,她扯下了面紗,出一張清秀絕倫的臉來。

“爹爹,我回來了。”

“啊!”時青神一振,一下子坐了起來。

“怎麼樣!你弟弟救出來了嗎?”

“爹爹放心!我出手從不落空,弟弟已經救出,我把他送回博州了。”

“那就好!這樣一來夏全那廝就拿我無奈了。”時青突然發現女兒身上有斑斑血跡,吃了一驚,急忙問道:“月兒你沒什麼事吧!”

“前面還順利,就是後來被張泰堵住,可恨那張泰險些壞我的事,我一怒之下便將他殺了。”

“什麼!你將張泰殺了,他、他可是與你有婚約的啊!”

“那又怎樣!我從未喜歡過他,再說他心中若真是有我,怎會助夏全拘押我弟弟。”

“你、你,唉!都是爹爹不好,不該讓你去做這樣事,這下可怎麼辦?。”時青不懊惱地坐下,不住地唉聲嘆氣,女兒竟然把自己的未婚夫給殺了,這怎麼下得了手。

時挽月半跪在父親面前,仰望父親說道:“爹爹不要著急,大不了我就陪爹爹一輩子。”

“傻孩子!盡說傻話!”時青輕輕地‮摩撫‬著女兒的頭髮,笑笑說道:“你娘在你這個時候,已經生下你了,而你今年已經二十了,學藝這麼多年,也該有個頭了,你若中意誰,就由你去,爹爹不攔你。”時挽月聽爹爹提到死去的娘,她心中一陣難過,便把頭輕輕擱在爹爹的膝上。她突然想到一事,便起身對時青說道:“我昨天遇到來尋我的師姐,師傅要出關了,我要趕回去,所以我恐怕暫時不能陪爹爹了。”

“既然你師傅要出關,就趕緊回去吧!有空再回來看爹爹。”

“那我就祝爹爹旗開得勝,早拿下密州!”時青呆呆地望著女兒遠去的背影,眼角不由溼起來,父女倆誰也沒有想到,這一別竟成了永別,兩人終無再見之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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