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相遇的兩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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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兒個柱哥拉著老婆和六歲的閨女去鄉里鬧離婚，結果是窩頭翻跟頭——現了眼，被鄉長“剋”了一頓，回到家來一夜沒睡好覺。一大早兒天還沒亮透，他便無打采地來到了責任田。

剛下過雨，地皮還溼溼的…

“咦？那時誰家的小妞兒？一大早兒來這離村一里多遠的荒郊野外幹啥？”柱哥心裡不由地納起悶來。

只見那小妞兒遠遠地徘徊著，不時地撥開溝邊的葦叢，隨之消失了一片片蛙鼓…一會兒，捋起褲腿，貓下，又緩緩地站起來，躡手躡腳地向前挪動著，還不停地左顧右盼。

柱哥放下手裡的鐵鍬，好奇地走了過去，想要看個究竟。

聽到腳步聲，這個約莫八、九歲的小妞兒驀地直起身，抬起頭兩眼直愣愣地瞅著柱哥，眼睛裡還著緊張和憂鬱的神情。

也許是由於小妞兒的警惕，柱哥上前和藹地說道:“閨女，你在找啥呀？”她默默地低下頭，兩隻小手不停地著泥。

“看看你，得渾身上下都是泥，回到家你娘不生氣才怪呢！”聽到這話，瘦小的身軀不搐了一下，臉上顯出受了委屈的樣子。

“伯伯幫你找，好嗎？”大概由於柱哥真誠的關注，她沉默了好長一會兒，終於輕聲說:“伯伯，俺告訴你，你可千萬別告訴俺們老師呀，老師知道了要說俺的…”啥事呢，還瞞著老師。

“俺在找…找帶的蛤蟆，老師說蛤蟆是益蟲，不許俺們…”柱哥簡直有點氣憤了，哪裡還聽得清下面說了些啥。這是那個調皮鬼的惡作劇，竟忍心哄騙這樣一個小妞兒。帶的蛤蟆——蛤蟆能長嗎？

“是誰告訴你有帶的蛤蟆呀?”她又不吱聲了，眼睛默默地盯著遠處。

“好閨女，他們是在騙你，蛤蟆哪能長呢？”

“不，這是俺爹說的！”她小聲分辨道。

爹？難道做爹的也…柱哥懵了。

小妞兒遲疑了一下，終於又開了口:“俺爹天天和俺娘打架，鄰居四勸他，他卻說，‘想叫俺和她過安定子呀，除非她找來長的蛤蟆長犄角的狗。’…”啊，柱哥不由地心裡一震。

“俺找了好幾天，都沒…”幼稚的臉蛋浮上了一層陰影。小妞兒又急切地盯著柱哥說:“好伯伯，你是前面那個莊的吧！你們那兒有沒有帶的蛤蟆？”那雙憂鬱的眼裡，閃著希望的光。

面對這雙眼睛，柱哥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唉，該咋回答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