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微睜雙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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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師道出現在成都城外一所寺院外的樹林裡,只見前方古柏三天,竹樹蔥籠,紅牆環繞內佛塔凌空,寺樓巍然高大。這就是他沿路打聽到的大石寺所在地。

與元越澤,獨孤鳳分別十數,宋師道與侯文卿二人為了融匯‘帝舍利’的元,趕路速度並不快,指導今晚才趕到成都城外,宋、侯二人各有任務,於是分開行動。

迅快而小心的翻過院牆,只覺剛剛在寺廟外就已察覺到的死寂氣氛更加清晰,宋師道劍眉一皺,順手脫掉面具。這所名剎規模不小,由山門殿起,接著是天王殿、七佛殿、大雄寶殿、藏經樓等,殿堂重重,也稱得上結構複雜、造型優美、宏偉壯麗。

在主殿群成行成陣之旁,萬千竹樹中聳起一座高塔,份外具有氣勢。寺廟內全無燈火,氣氛陰森恐怖,宛如鬼域,宋師道暗忖就算所有和尚都已就寢,也該有佛燈香燭一類的東西吧?

而大石寺的最大仇家‘天君’席應半年多前就死在傅君瑜手裡,按理說來,此時的大石寺內該是一片欣欣向榮之象才對。宋師道雖有不解,卻依舊順步前行,受到在宗教的徵召下,建寺者那種殫竭慮的熱忱和神。不論門,窗、簷、拱,均雕刻有翎、花卉等各類紋飾。廟脊上則塑置奇禽異獸,栩栩如生。

殿堂間有長廊貫通,左右大石柱林立對稱。一步步前行,宋師道只覺空氣中所殘留的死亡氣息愈加地濃厚,於是目光如炬往四周掃視搜索,果然,他在一所規模宏偉的羅漢堂前發現了一些被沙土掩蓋住的乾涸血跡。

他俯身以指尖去觸摸那些血塊,頓時如遭電擊,那恐怖的應更鮮明,更具體,更強烈。習得半部《月麗天大法》、《凝神訣》、《長生訣》又得一成帝舍利的元後,宋師道的‘心靈之眼’早變得異常清明,‘天人合一’的應力亦異常。

在他的‘心靈之眼’內,出現了一個身著勁裝,揹負皮包,皮膚,長髮,眉皆為紫,氣息異,高大魁梧的人影殘殺過百大石寺僧人的恐怖景象,那人長相奇,面部冷酷至無一絲表情。

最讓宋師道吃驚的是此人濃密的眉下那對份外引人注目的眼睛,內中透出惡和殘酷的凌厲光芒,眸珠更帶一圈紫芒,詭異可怕。

收回手臂,心眼內恢復澄明,宋師道長吁了一口氣,心道這人難道與席應有些淵源不成?他到底是什麼來歷?竟毫不把成都幾方大勢力放在眼裡,如此公開行兇殺人?但此人行兇後,斷無清理現場的需要。

而原本大石寺的僧人早已死光,那又是什麼人收拾這血腥的殘局?一邊想,宋師道一邊步入羅漢堂內,一時不由呼頓止,被塑像如林,佈滿大殿的奇景所震攝。

大殿塑像羅列,分作兩組,中央是數十尊佛和菩薩,以居於殿心的千手觀音最為矚目,不但寶相莊嚴,且因每隻手的形狀和所持法器無有相同,令人生出神通廣大,法力無邊的覺。五百羅漢分列四周,朝向中央的塑像,形成縱橫相通的巷道。

徐子陵仿似置身另一個有別於現實的神佛世界,身旁的塑像在透進來的月掩映中,造型細緻巧,澤豔麗,無論立倚坐臥,均姿態各異,仿若真人,神態生動,疑幻似真。

當他來到千手觀音座前,四周盡是重重列列的羅漢佛像,有若陷身由塑像佈下的陣中,那覺實非任何言語可以形容萬一。再望向左右各兩座座高約六尺,全身鏤金,儼若真人,姿態截然迥異的羅漢塑像。

只見左邊的那尊瘦削長頸,笑容可掬,一手按膝,身往前俯,另一手往後搔背,姿態漫不經意,合適自然。另一座卻是眸珠突睜的怒目金剛,右手筋突張的握拳前方,足神匯,威武生動。

卓立於兩尊塑像之間,宋師道首先擺出右邊塑像的閒適姿勢,接著又變換作右邊怒目金剛的姿態,均維肖維妙,在殿外金黃的月掩映下,幾疑是他忽然化身為護佛的羅漢,更似是其中一尊羅漢活了過來,那種覺確是怪異無倫。

當模擬出某一羅漢的姿態時,宋師道察覺到體內的真氣竟似天然發生的隨姿態而湧動,舒至極。自從與元越澤告別後,一路上走走停停的宋師道將嶽山的遺卷看足了不下十遍,早將遺卷的內容記得滾瓜爛

卷內除對嶽山生平特別深刻的人事的敘述外,主要是晚年對霸刀刀法的反思和尚未練成的換大法的反覆推敲,其中充滿令人讀之心酸的無奈和傷情。

雖志在千里,卻時不我予,奈何!專走偏鋒,狠辣無倫的四十九式霸刀,完全不對宋師道的胃口,他的注意力全放在換大法上。

這套奇異的功法是他以霸刀的奧秘向一個天竺苦行僧換回來,本有個天竺名稱,嶽山改稱其為換大法。假設嶽山能練成,他將脫胎換骨、洗筋易髓的重生過來,不但傷勢盡愈,且能在短時期內功力盡復。

可惜直至身死,嶽山仍是一無所成,致含恨而終。透過遺卷,宋師道亦首次接觸到石青璇的生母,慈航靜齋現任齋主梵清惠的師姐碧秀心,她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見嶽山,很多時會助他推敲研究奇異的換大法。

而嶽山則把她部份的看法記錄在遺卷裡。總而言之,換大法可分為‘六合成就修行’,循序漸進的通過修煉“氣、脈、輪”而把生命的潛力發揮出來。

與天地合一,奪天地之造化,秘不可測。其中最引嶽山的是‘破而後立,敗而後成’兩句口訣,可惜他雖既破且敗,始終一無所得。此中玄妙,連智慧過人的碧秀心亦百思不得其解。

宋師道卻在看第一遍時已掌握到其中關鍵,皆因他不但細讀過原著,又有經奇力拓展過的經脈與神奇的長生真氣。可以說,此刻的宋師道,比原本的徐子陵只強不弱。看過嶽山的遺卷後,宋師道對這些羅漢有另一番更深入的看法。

嶽山曾引碧秀心對佛家手印的解釋。碧秀心指出手印‘外則通宇宙,內則貫五臟六腑,奇經八脈’。只是區區三句話,足以使人無限地擴闊對手印的認識。以往他與人對敵時,自然而然會為發揮體內真氣而結合出各式各樣的手印,當時是隻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到得詳閱嶽山遺卷,始知有所謂‘身、口、意’三密秘修法。手印正是‘身印’中最重要的一環。手印從小指往拇指數是‘地、水、火、空、風’五大,右手為‘慧’,左手為‘定’。

通過雙手十指與內外的貫連為經,修練體內的‘氣、脈、輪’為緯,進行‘六部成就修行’,便是‘換大法’的義。‘’指的是大如來,換就是與大如來互換之意,暗含即身成佛的深義。

這天竺傳來的秘法最妙是能天衣無縫的切合他自身修習武道的途徑。嶽山慣用霸刀,學習手印自是困難得似隔山觀牛,況且要改變自身內功路子的習慣豈是容易,但在這方面宋師道則是駕輕就,優而為之。

大法中的‘氣、脈、輪’指的是五氣、三脈、七輪,乃天竺的內功修練系統,與中原武林的奇經八脈異曲同功,亦迥然有別。五氣是命、上行、平、遍行和下行五氣,指的是內氣外氣行經三脈七輪的途徑。

三脈是中、左、右三脈,中脈由海底至頭頂,以脊髓連接,等若中土的督脈。左、右二脈均起自睪丸宮,與中脈平行,貫通七輪。七輪等若中土的竅,由上而下是頂輪、眉間輪、喉輪、心輪、臍輪、生殖輪和海底輪,最後的海底輪即中土的會陰

這些複雜玄奧的修行方法,宋師道一看便明,只餘實踐的問題。這羅漢堂內的塑像乃是依聖僧鳩摩羅什的畫像卷設計,自是與換大法有微妙的契合。

鳩摩羅什乃天竺來中土傳法有大德大智的高僧,廣究大乘佛法而尤於般若空的義,武技更是超凡入聖,卻從不以武學傳人,只論佛法。來中土後在長安的逍遙園從事翻譯佛經的工作。

宋師道收回剛剛的姿勢,緩步來到另一尊羅漢之旁,用心打量,此像共有六手,兩手向左右伸展,合掌頂上。另兩手握拳口處。餘下的一對手置於眉眼間,使大拇指觸到眉心。臉相現出冥想的狀態。

若在以前,他只會當這是一種佛像的造型,現在當然知道是透過不同的手印,貫通眉間輪、心輪和頂輪的三氣。

采是清楚明白點出不同手印和不同竅輪的關係。近三百尊羅漢,因其中有十多個是多手羅漢,印結達四百種之多,無一相同,看得宋師道神為之奪。

此刻,換大法已淪為一種入門的基本功夫,又或開放某一佛門秘竅的鎖匙,這些羅漢才是真正的寶藏。

不自覺地他把兩掌豎合,掌心微虛,如蓮花之開放,接著兩掌仰上相井,狀如掬水,忽又化為兩手反合十指相絞,變化出種種不同的手印。萬念歸一。虛無縹緲,恍惚渺冥之際,內外的分隔徹底崩潰下來,虛極靜篤中,身內法輪逐一轉動,長生訣、凝神訣和換大法藉著不同手印融合為一。

入我我入,人天合一。宋師道倏地醒來,微睜雙目,原來天已大亮。那即是說他在羅漢堂坐足整整一個夜晚,在覺上卻只是彈指的光景,令人難以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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